韩风二十岁,比韩父、韩母还要瘦,一眼望去就是粗壮的骨骼上蒙着一层皮,左腿还一跛一跛的。
“瞎胡闹,乱怨滩也是你能闯的吗?不要命了。”韩来跟提起手中烟斗狠狠的敲向韩青的胳膊。
韩青抿抿嘴,选择保持沉默,任由烟斗敲打在胳膊上。
“老韩,给我滚回屋去。”韩母不满的低喝,将韩青背后的粮食接了过来。
“今晚点三根白耀烛,千万不要省。”韩青话刚说完,摇摇欲坠的身体向后一倒,昏死过去。
“老二、哥哥、二弟,……。”韩来跟、黄芳等人顿时手忙脚乱,联手将昏迷的韩青抬起屋内。
“老韩,以后别再这样了。要不是老二,家早就垮了。”黄芳抹着眼泪,心疼看着躺在床上的韩青。
“你就容着他,非要老二步老大的后尘吗?黑水帮已经盯上老二,再闹腾命都会没了。
老老实实、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不好吗?”韩来跟使劲抽着烟,心情无比烦躁。
黑水帮、鱼鹰门、碧山教就像三座大山盘横在青合县,压得所有人透不过气来,只有生活在此的人才会感觉到有多绝望。
世道崩坏,秩序慌乱,青合县这等偏僻的旮旯角落早已被人为的遗忘。
人如猪狗,可以肆意妄为,随意宰杀。
压抑、沉闷的气氛在屋内蔓延,韩风默默的起身,拖着跛腿点燃三根白耀烛。
韩来跟嘴唇蠕动数下后,最终还是没有开口。白耀烛二两银子一根,总比丢掉性命要强。
每当极暗之夜,就是各种邪异活跃之时,白耀烛有驱暗避邪作用,穷苦人家应对极暗之夜不多的方法之一。
韩青六岁后就对极暗之夜的危险有惊人的直觉,也从那时开始韩家都每次都能安稳渡过极暗之夜。
今夜应该很危险,三根白耀烛一根不能少。
“爹、娘,该休息了。今晚我来守夜。”
“休息吧,明天还要农忙。”韩来跟、黄芳起身再看了一眼,取走一根白耀烛,回到房间去。
“糯糯,你今天在二哥这睡。”韩风叮嘱一声后,拿着一根白耀烛走进堂屋。
“嗯。”韩糯糯迷迷糊糊的答应,钻进韩青怀中沉沉睡去。
风渐停,夜如墨。
天际似有黏稠、浓郁的化不开的气体向下倾泻,将树木、房屋、山、水、城池笼罩,万物寂静,安静的让人发慌、心悸。
“瞄”
夜猫啼哭的渗人声音从屋外传来,房顶上同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丝丝缕缕的线状烟雾从破损的窗户中飘来,缠向沉睡中韩青。
屋内,三根白耀烛的烛火同时跳动,爆发出刺目的白芒。
“姓齐的,不是让你买的白耀烛,怎么买成水光蜡。”
距韩家百米外的许家,齐婶点燃蜡烛时感觉不对劲。白耀烛的烛光是刺目的白光,水光蜡则是带一丝蓝色。
“瞎嚷嚷什么,白耀烛、水光蜡作用不都一样吗?多点几根就可好了。以前都不是这样过来的,别听韩家二小子胡言乱语。
白耀烛多贵。”齐山满脸通红,舒服的打了一个酒嗝。
“让你喝,喝死算了。”
“呼呼”
怪风乍起,顺着门缝、屋檐吹入屋内,淡蓝色烛火摇曳几下后直接熄灭。
新丰村,一片片摇晃不定的浊光顺着缝隙照射在夜色中,又很快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