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化又嘱咐道:“皇爷还命你选三五十名校尉,换上便服,每天在汉王府周边守着。
王府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报上来。”
骆养性皱皱眉头:“这又是谁想出来的?”
王德化反问道:“你说呢,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骆养性无奈地摇摇头:“那每天的监视结果,我应该上报给谁?是直接上报陛下,还是先报给东厂?”
王德化笑道:“报给东厂吧。不过报了也白报,你们徐大督主天天告病,躲在家里喝酒玩女人。
下面人也跟着有样学样,整个东厂就跟放羊似的。
能找到个用心办差的,那真是比过年还新鲜。”
骆养性听了,也是哭笑不得。
如今的厂卫,真是当狗都当不痛快。
正常的主人吧,还会给努力干活的狗扔几根骨头,夸奖几句:好狗,好狗!
现在好了,周延儒领着帮文臣,整天阉狗阉狗地叫着,一会要停内操,一会要罢厂卫。一会要罢提督京营内臣,一会要召回各镇内监。
关键皇帝还拍手叫好,除了尚未彻底废黜厂卫,周延儒的其他要求统统答应了。
好家伙,厂卫的前程全控制在周延儒手里了,那大家以后改叫周延儒的家犬算了。
王德化倒是无所谓,反正对那帮人已经彻底不抱希望了,唯一的结果就是斗到你死我活:
‘九千岁斗不过东林,是因为他从东厂提督变成了‘内相’,带着帝党文臣斗东林党文臣。
按着文臣的规则玩,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当然会失败了。
但我二王公就不一样了,我只用厂卫的手段去跟文臣斗。
我又不是文臣,你们用文臣的手段对付不了我。
东林文臣们要么乖乖等着被搞,要么也用厂卫的手段反击我好了。
论文臣手段,你们是权威。论厂卫手段,我二王公才是权威。
周延儒自己也非常清楚这个道理,所以才会天天闹着废黜厂卫。’
王德化越想越有信心,便辞别骆养性,乐呵呵回宫继续他的事业去了。
骆养性则把赵弘祖叫来,兄弟俩继续抄名册。
……
第二天一早,八月二十六。
因为十王府起初设计是给多位亲王居住的,所以有好几个花园。
又因为当年天启帝极为疼爱自己唯一的弟弟,所以信王府占了十王府的小一半。
朱慈炤的汉王府继承了信王府,有一大两小共三个花园。
西北角小花园,雅致清幽。园中有座三层阁楼,临湖而建,视野开阔。
站在阁楼上,向西望去。一里之外,宫殿林立,正是南宫,大明宣庙、英庙住过的过方。再往西看,就是巍峨雄壮的紫禁城了。
小桃作为侍婢,却独占了这座小花园和大阁楼。
朱慈炤这位堂堂汉王殿下却住在偏僻的东北角,一座三进小院里。
西花园中也带了小厨房,小桃早早起来,做好饭菜,提着两个食盒信步来到朱慈炤的小院。
进入前院,就见方正化正拿着一把大刀,耍得虎虎生风。
小桃都看呆了:汉王殿下还真是深不可测,身边一个内侍,平日里看着挺文雅的啊,没想到竟如此勇武。
方正化进小桃进来连忙收住刀:“小桃姑娘怎么这么早,殿下还没醒呢。”
小桃笑道:“我来给殿下和大伴送早饭啊,不过看大伴身手这么好,我这早饭怕是做少了。
听说习武之人都特别能吃,一会我再去给你做一份吧。”
方正化忙道:“不用不用,有劳姑娘了,我本来也吃不多。”
说罢,方正化就想去接小桃手中的食盒。只是两个食盒,不知道接哪个才好。
小桃盈盈一笑,露出了小促狭鬼般的狡黠:“不用挑了,两份食盒一模一样。
殿下不是赌咒发誓了嘛,说以后有他一口吃的,就有咱们一口吃的。就算只剩一个馒头了,也要掰成三瓣分给咱们。
所以也别客气了,他吃什么,咱就吃什么。”
方正化接过食盒笑道:“有了姑娘,咱们家里才热闹多了,以前我可不敢这么开殿下的玩笑。
前天殿下还说要去买两个丫头呢,到时候就更热闹了。”
“还有这事,我怎么没听殿下说过。但是殿下前个儿还说了,三个女人一台戏,吓人得很。
看那意思,殿下已经改变主意,不想再买丫头了。
大伴若是非要劝说殿下买人,我家姑娘应该不介意找你聊聊。
你功夫再高没用,我家姑娘可是会咬人的。”
方正化连忙笑道:“不敢不敢,万万不敢忤逆姑娘,我就是随便说说。
只是早听说姑娘天香国色、宛若洛神,连皇爷都赞不绝口,怎么可能咬人呢。”
小桃笑道:“我们姑娘属狐狸的。大伴赶紧吃吧,我去叫殿下起来。”
穿过正堂,来到后院。
朱慈炤住在自己母妃原来的居室,躺在床榻里侧睡得正香甜。
小桃搬来一小茶几,放在床榻外侧,然后自己也脱去鞋袜,到榻上歪着。
朱慈炤又睡了约莫两刻钟,才迷迷糊糊醒来。先伸个大大的懒腰,却触碰到了不明来历的柔软。
这手感美妙得令人难以置信,我做梦了?朱慈炤还反复确认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
朱慈炤连忙松开手坐了起来,却见到了人面桃花相映红、横陈榻上香玉软的美景。
朱慈炤不好意思地赔笑道:“抱歉,我睡迷糊了,小桃什么时候来的?”
小桃红着脸轻声答道:“奴家的身子本就是属于主人的,您抱歉什么。
奴家在这里躺了约莫两刻,您再不醒,菜就凉了。”
朱慈炤点点头:“今天是八月二十六,亲王是三、六、九进学,两位讲官该来了。
讲官嘛,师生之谊,天然的文臣班底人选。
只可惜方以智的东林背景太深了,我真不大敢用他啊。
而且人家也是被逼来的,真不一定能看上我。
算了,赶紧吃饭吧。”
小桃连忙取过食盒,将饭菜摆上。四道菜一个汤,还有粥有饼。
朱慈炤对那道小酥肉炒豆腐很感兴趣,品尝了几口,连连点头称赞。
“唉,不对啊,小桃你跟着姨娘的时候,她是怎么刻薄你的。
为什么你做菜的手艺这么好,是不是姨娘天天让你做饭,硬生生给练出来了?”
小桃摇摇头:“没有刻薄我啊,姑娘平日里也学做菜,她的厨艺比我还好。
老爷忙着生儿子、养儿子,平日里也没心思管我们。
我和姑娘住在自己小院里,除了学琴棋书画,还学针织女红、养花做菜,什么杂七杂八的都学,以此来打发时间。
我笨一点,姑娘学得快,而且样样都能精通。”
朱慈炤摇了摇头:“母妃也是样样精通,长得还好看成那样。结果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硬生生被逼成了沉默寡言、谨小慎微的性子。
想起来就意难平。”
小桃连忙问道:“主人不是说陛下要选九嫔嘛,千万别让姑娘再被选进去。
您可是答应过,不用姑娘操半点心,您就把事情办得利利索索了。”
朱慈炤笑道:“我就是跟姨娘随口一忽悠,父皇爱选九嫔就选呗。
他现在看到我,头都会变大,我才懒得去触父皇霉头呢。
作为皇子,可以在他底线之上反复横跳,但不能真把他搞破防了,那就麻烦大了。”
“主人怎么能这样办事情呢,那不是把姑娘坑了嘛。”
“该,谁让她天天忽悠着我给她跪下呢。跪下也就算了,还要我磕头。
她不是想当我小娘亲嘛,就让她看看好大儿是怎么孝顺她的。”
听到这话,小桃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朱慈炤拿手戳了戳小桃嫣红的俏脸。
有个小姑娘供自己戏耍逗弄,生活增添了许多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