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喝了醒酒汤,方感觉自己脑门不再如刚才发胀。闻听妻子王夫人询问,不假思索道了句;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也!”
“老爷切莫胡说!我瞧着瑛哥儿还是不错的。
就老爷回来之前,短短的接触上看,其长相俊逸,说话条理,知进退,哪有老爷说的那般不堪?竟把刚上门的同族侄儿比作曹操那等的奸雄!”
王夫人虽然长于深宅大院,但史老太君经常逢年过节招呼戏班在府内唱大戏。
戏台上,曹操的形象一向以白脸的面目示人,遂在王夫人这等深宅夫人心中扎下奸佞的印象。
今日与贾瑛一番接触,王夫人对这个家族的后生晚辈印象还是不错的。
当然,见面交谈中,从对方眉宇谈吐间,发现自己大儿子“贾珠”的影子,是这个好印象的重要前提。
“曹操是奸雄?
今晚这位上门的侄子,可不这么认为!”对于王夫人的反驳,贾政并不在意。
不过,今晚与贾瑛之间的交谈,也让贾政感触良多,有些情绪不吐不快。
遂把今晚交谈的内容,大略给王夫人说了一看后,贾政又感慨唏嘘道;“不提瑛哥儿对科举一道的理解,单说其知识涉猎之广,有些方面高屋建瓴的见解,便绝不是他如此年纪,那点阅历可以拥有的。
但,偏偏就在瑛哥儿身上出现了。”
说到此处,贾政顿了顿,打眼看去,见王夫人有些茫然,并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摇头晒笑,不得不把话说的直白一些;“似瑛哥儿这般见识的人,如囊中之锥,早晚露锋芒。
盛世局势稳定,必能劈开荆棘,造福一方,可事情往往有正反两面。可但凡遇到局势动荡,他这般的人,往往也最容易生出逆反,祸害一方。
故,老爷我说其和曹操类似。
但瑛哥儿,自己似乎不以为意,并不认同。”
贾政一番话,说的虽有一定依据,可大多是凭着其感觉杜撰,不能取信王夫人。
不过,晚间刚因为宝玉的事情,夫妻二人闹了一些不愉快。王夫人此时,也不欲反驳对方,再生事端。
遂想了想,王夫人才道;“瑛哥儿是能臣也罢,奸雄也好,现在为时尚早,暂先不评论。
现在关键是,咱们荣国府,或者说咱们二房,对其态度怎样?这才是是摆在眼前的问题。”
贾政眉头微蹙,道;“会不会为时尚早?瑛哥儿刚入府内,不若先观察一阵。”
“那便先依老爷所言,先观察观察!毕竟,此时说到底他还只是个举人。”
虽口中这般说,王夫人却有些别的看法。
......
“水,水......”
后半夜,贾瑛浑身难受,嘴唇发白干裂,渴得要命,于梦中呼唤呓语。
不多会儿,他耳中一阵轻微脚步声,隐约近了。
贾瑛强撑着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借着不远处摇曳的烛光,见一名小丫头正将水送到他嘴边。
于贾瑛微眯眼睛,与四四目相对,小丫头喜儿见之微促,勉强挤出笑容对贾瑛道;
“瑛少爷,现顾不得烧水,您先将就喝吧!”
说罢,小丫头把已然凑到贾瑛嘴边的茶杯,又往前移了些。
贾瑛干咳开裂的上唇,微微湿润。
左臂肘子撑着身子,伸出右手接过茶杯,贾瑛将凉水慢慢送进喉咙里。
干裂的嘴唇得到滋润,疼痛的嗓子觉得缓解,脑门一阵阵青筋突突感,也很快偃旗息鼓。
宿醉的种种难受,被一杯凉水冲淡,贾瑛混沌的精神变的清醒。
把喝完的茶杯递过去,喜儿赶忙接过。
不过,她并未转身离开!
而是将扎着小辫子的脑袋又往前移一番。见贾瑛脸色不似刚才苍白,才拍了拍没有发育的小胸脯,转身放茶杯去。
“这丫头,倒是心肠不坏!”贾瑛满意,看着喜儿走向桌子的背影。
他眼前的喜儿,在贾瑛来到翠竹轩之前,便已然在这个院子当值了。
贾瑛入住后,更是被安排了做了贾瑛的贴身侍女。
从小丫头升到了二等丫头,月例几乎翻了一倍。
对此,喜儿高兴的同时,也十分忐忑!生怕自己做的不好,惹新来的主子不高兴。
因此,昨日还特意寻了自己的表姐,二姑娘的贴身大丫头司棋讨经验。
司棋作为荣国府二姑娘的贴身婢女,与“二姑娘”贾迎春“木头”性子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