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叔同我二姨是在念军校时认识的,谈了几年恋爱,便结了婚,怀了孩子。小黄鸭刚念小学,两人又离了婚。
我小时候,印象里只见过黄叔两次。
第一次是二姨即将成婚,我爹妈带我去他们的宿舍玩耍,临走时送了我一支玩具水枪。
第二次是上外婆那拜年,路过我家小店时说领着我出去逛逛。送了我一盒橡皮泥。
拿人的手短,所以我儿时对黄叔的印象还行。
尽管他的风评特别差。
在我二姨的口中,他是一个无情自私冷漠恶毒的狗东西。
我挺相信我二姨的话,她几乎不撒谎。
说起来,我之所以和小黄鸭比较亲近,一部分原因是我和二姨关系不错。有时小黄鸭干了些傻逼事,二姨会喊我帮忙劝劝。
二姨算是亲戚里对我特不错的人。
我和她至今也挺聊得来。
她思想开放,喜欢看书,没有上一代常见的庸俗观念。
我们会经常黑对方两本书带走。
她偶尔也写东西,满脑子都是浪漫情怀,自己打印了不少作品集,有模有样的。还花钱报名参加了作家班,一群中年男女约出去野营,夜深人静了,就有爬进心仪对象的帐篷。
我问她,那你爬了别人帐篷没。
二姨说,没有,老子要不是身体不好,我爬个遍。
我妈在一旁听见我们说话,只皱眉头。
我妈说:我和阿硕他爹都是老实人,我家阿硕这么骚,肯定就是当年喝了你两口毒奶。
这事儿,我也挺冤枉。
小黄鸭断奶的时候,二姨跑来我家住了几天。
夜里她涨奶,疼得厉害,又没有拔奶器。
于是怂恿着年幼的我帮她吸。
我那时已经上小学了,逐渐养成了羞耻心,死活不干。
二姨是个有办法的人,
她和我说:我给你五块钱。
我吸着吸着就哭了,
忒累了,腮帮子疼。
于是坐地起价,涨成了吸一边五块。
最后那十块钱被我妈抽了成,我只分到了两块。
我要知道这事会被他们笑到了现在,
当时不涨到一边五十,我肯定不敢。
并且,小黄鸭也知道这事。
每当我想拒绝小黄鸭的一些无理要求,
他就笑眯眯的说,你就是我亲哥啊,你快帮帮我。
我说,你别骂人啊,谁和你一个血统。
小黄鸭说,咱们都喝过我妈的奶啊。
二姨的确实如她所说,身体不大好。
黄鸭刚念小学那年,二姨查出了癌症。
做了几场手术,差点死在手术台上。
最后拿了一个腰子,半截肠子。
本有大好前程的二姨,办理了病退,不再工作。
她总觉得觉得自己活不久了,老说活一天就是赚了一天。网名改成了魂系蓝天,说是指不定哪天就被白云给带走了。
好在,二姨这会儿身体不算太差。只是落下太多病根,身体极虚,特容易感冒。刚立秋就得裹上羽绒服,吃不得胡椒,不然肚子里会痒。吃不得重油,沾不得辣椒。常年都备着止泻药,走路也比正常人慢些。
二姨刚做完手术,就和黄叔离了婚。
生病前,两人的感情就有点问题,
夫妻俩因为工作调动分隔两地,矛盾自然也多些。
本想着离婚,可黄叔不同意。
二姨转念一想,孩子还小,将就过吧。
后来,二姨病了。
黄叔不但没有帮忙照顾,还为了能快些离婚,说了些恶毒的话。
大致是,赶紧离,你不要以后半死不活的拖累我。
二姨一向心高气傲,手术之后便与黄叔离了。
小黄鸭被判给了黄叔,
因为自己的身体太差,实在没办法照顾好孩子。
很多年以后,她因为小黄鸭的所作所为而气到落泪时。
经常懊恼的说,早知道能活这么多年,我就好好培养我儿子了。
我们不知道如何安慰。
她又自己抹了把眼泪说。
“算了,想开点,要天天和他在一起,说不定早就被气死了。”
这个总说活一天赚一天,早就看透了生死的人。
也只有小黄鸭,能让她落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