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和表弟吃饭，他穿了身五彩缤纷但款式休闲的服饰，最扎眼的是那双如榴莲一般铆钉鞋。我看不明白，但他告诉我，这些都是潮牌，我突然就有点儿懂了。

小黄鸭胖了不少，但脸确实挺瘦。他和我说，脸是不可能胖的，毕竟自己打瘦脸针是免费的。可比例就很奇怪，庞大的身躯上装了个小脑袋，像是冰球选手摘掉了头盔。最让我诧异的是，他居然偷抹的素颜霜，并且还卡粉了。有点银角大王的感觉。总之给人的感觉很奇妙，你想嘲笑他娘炮，可是你还打不过他。

钱西也圆润了很多，和上次见面比，脸上又多了些高科技的元素。小黄鸭和我说，钱西从天灵盖到脚踝没一处是没动过的。我听着忍不住皱了眉，倒不是对这些排斥，是真觉得姑娘狠起来是真的不怕疼。

俩人倒是不客气。一边嚼着嘴里的，一边忙着加菜。

酒过三巡，小黄鸭拍了拍大腿。

“来，你还想知道什么，我和你说。”

钱西的医美生意做的其实还不错。可依旧每个月落不下钱来，偶尔还要还花呗或者信用卡。她觉得很诧异，自己的小姐妹好些也是做医美的，他们做的还没自己好，可生活过得比自己开心多了，还存下好多钱。思来想去，她把目光锁定在了小黄鸭身上。

小黄鸭这段时间就没正经上过班。以前在直播公司做过一阵子，工作内容则是找女孩子当主播，主播有打赏，他也就有提成。搭讪路人这方面他还挺拿手，业绩很是不错，没多久就当上了小经理，老板还借了高档跑车给他开，方便他展示公司的雄厚资产。只不过后来违反公司规定，和女主播谈恋爱，最后主动离职。

半年前，小黄鸭还是去当过一阵子城管。

按他的话说，他根本就不在乎那点儿工资，只是喜欢那种感觉。手一伸，骂两句，别人乖乖听话，或是从兜里掏烟递过来那种感觉。没多久，这行当也腻了。

他虽然不正经上班，可每月也有些额外收入。

比如以前认识的哪个主播要整容，他便带人过去弄一笔佣金。谁谁谁惹了谁谁谁要挨打，他若是能劝和，人家自然也少不了他的好处。他微信的好友比我还多，我的大部分都是网友，而他几乎都是认识的。久了，自己和个中介公司似的，连介绍工程队的事情他都掺和。坦白说，若不是他花钱太厉害，比普通上班族要赚得多些。

小黄鸭的开销确实恐怖。

他饭量惊人，在我的记忆力，他曾一次吃了三份麦当劳套餐，连三杯可乐都灌了下去。服饰除去夏装和内裤袜子，几乎都是四位数往上走的。抽烟从来都是40一包的起步。最要命的就是去酒吧，每周都要整个一两次，每次都大几千。

钱不够花，小黄鸭便找钱西要些。钱西大部分时候都会给，偶尔手上也不宽裕，两人也会拌拌嘴。有时候闹腾大了，两人也会动手。小黄鸭说，自己每次也没下死手，只是刚好能制服住。钱西也点头承认，确实如此，毕竟比起自己手上的淤痕，小黄鸭身上的抓痕反而更多。

当然，也有失手的时候，比如有次小黄鸭被抓破了眼皮。反手就把钱西打哭了，钱西闹着要分手。可最终两个人还是和好了。

我很是佩服小黄鸭的这种能力。

他总能做出些让姑娘死了心的举动，并且又能让关系死灰复燃。这类事情，我看得太多太多。从他第一任女朋友到现在这任，但凡是我见过面的，她们都曾在我面前落过眼泪，说再也不会原谅他。然而隔了一段时间，他们的关系甚至比之前还甜蜜。我愿称这为“赛亚人”爱情，每次濒临死亡就会愈发强大。

我特地问过小黄鸭是怎么做到的。

他告诉我，哄啊。

他所谓的哄，没说出来的那么简单。先是赌气，若对方没有主动示好，则道歉。对方态度强硬要分手，他则立刻暴躁起来，说对方的不是，连吼带骂的。把对方所有的不堪一一道来。在对方即将恼羞成怒之时，他突然把情绪软下来，这时候最好能哭泣，通常为抱头痛哭。告诉她，你也有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可我没想过要分手，我是那么爱你。

若对方依然铁石心肠，他则委屈巴巴，嚎啕大哭。能说出“我没了你，我活不了”这些话。最后再次发誓，以后一定会改，你给我哥机会，看我表现。

接下来几天，确实连洗脚水都给人打好。

当然，等对方情绪稳定之后，状态会恢复如初，洗脚水这事儿也不可能再干了。

这事儿听起来不复杂，可很少男孩子做得到。

小黄鸭说，这种时候的尊严，最特么没用了。。

有段时间，因为闹事的影响，钱西也没挣到钱。

两人在餐厅里闹情绪，正巧隔壁一桌在闹分手。由于声音太大，小黄鸭则吼了他们两句。隔壁的小伙子正在挽留他的姑娘，被打断了那翻深情款款后，再也没找到情绪顶上来，不由得骂了小黄鸭两句。

小黄鸭立即开启嘲讽技能。这么些年下来，我什么好的都没教他，倒是尖酸可怕被他领悟了不少。短短几句，惹得小伙子直接冲了过去，握着拳头气得发抖。小黄鸭环顾四周，见每个摄像头都亮着红灯，也不大敢动手，于是继续展开语言攻击。

大多数雄心生物都有个弱点，喜欢在雌性生物面前逞能。我小时候，回家的路上有一只大公鸡，每次我从那路过，它都飞起来要干我。我拿着竹竿抽它，它都不怕，每次啄得我落荒而逃。后来，鸡主人的儿媳妇怀孕了，把跟在公鸡后面的两只母鸡都剁了去炖汤。那公鸡也一蹶不振，我踹它，它都不怎么动弹。

那小伙子和那公鸡表现得一样。一米七的个子，顶多120斤，面对小黄鸭这种一米八五，两百多斤的庞然大物，居然主动出击，一拳挥在他的脖子上。

小黄鸭心里乐开了花，按照他的过往经验，一拳至少得赔他两千。他不但不还手，还吼了一声，“你再打我一下看看。”

小伙子又打了一拳，见小黄鸭不还手，以为对方就是个怂货，立马压不住火，连续来了好几拳。小黄鸭心里数着，“两千，四千，八千，一万。”打到一万二的时候，小黄鸭终于躲开了。他告诉我，不是因为受不住，而是觉得那人应该赔不起了。

小伙子的女朋友终于过来劝架，她嘴上说别打架，但拽着小伙子往外走。小黄鸭一看，这不是白挨打了么，立即让钱西报警。并语言挑衅，让小伙子别走。哪知道小伙子头脑清醒了过来，也直径往外逃。最终被小黄鸭一把拿下。

警察赶过来的时候也有点儿懵，小伙子被小黄鸭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可小黄鸭非说自己挨了打。

他们问，“你这么大个块头，挨他的打啊？”

小黄鸭胸有成竹的说，“你去查监控，我一下没还手，他要跑我才抓住他的。”

局子里，小伙子追悔莫及连连道歉。

小黄鸭不吃这一套，说赔一万二，打了我六拳。

警察也乐了，说你记得还挺清。

小伙子拿不出钱来，女朋友也跟着求情。说他没什么钱，都几个月没上班了，平常都是自己花钱在养他，自己也就是公司文员，根本没积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