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发生的事儿,直到吴德宜把钱拿走了,金崇琛也没闹清楚,这馊主意,是陈世恩给韩金魁出的,还是韩金魁他自己拿主意,挖坑埋了自个?
后门裏这冷风打开,一行人从戏园子后门进来,簇拥着吴署长与副官,两个警察卫士,跟在左右,耀武扬威进了戏园子后台。
备台化妆,穿衣裳的演员,见这气势,一帮人,慌不迭的躲藏了。
吴德宜是泰和戏园的常客,戏班子里人,都认得这位,是常在戏楼官厢,瞧戏的大人。
进来门,吴德宜双肩一抖,身上大敞,就落到副官手里,这派,旁人还真拿不岀来。
吴大人张目,四望,瞧这后台,红、蓝、绿、黄,那都新鲜?
今儿个,大官人忽然进后台,还是没开戏的工夫,怪它妈吓人?众人都回避了。只剩下戏园子有关要人,准备随时听呵。
韩金魁招呼春花,赶紧给吴署长上茶,自己则像条摇尾巴狗,围着吴德宜打转悠:‘’吴署长,刚才跟您所说事儿,请大人跟方家那说合,您给多多美言,当然还请您多费心思了。”
吴德宜没搭腔,大人没顾上工夫,眼睛还忙不过来那。
他没来过戏园子后台,瞧那都怪新鲜,伸脑袋这瞧瞧那看看,那个摸了摸,这个踢了踢:“这地方乱糟糟,都是假的呀?
他觉得让人糊弄了?大人想起个三连句:难怪人家说:看戏不看后台,吃饭不进伙房,困觉不困老娘儿们?这话,还真有道理,韩老板你着这后台,没法瞧啊?”
“正是,正是,乱糟糟,我们管教不周。”韩金魁附和道。
吴德宜检阅完后台,来到前台,举目四望,又将台下散座,官座检阅一遍,颇为满意。
陈世恩扛着把椅子,准备为其备座,见吴徳宜屁股往下一蹲,那椅子,恰巧就塞到了吴徳宜屁股底下。
巡阅完毕,该办正事了,吴德宜跷着二郎腿说:“哎,韩老板,事情既然出了,咱也有办法挡上去,何况是韩老板的事情,跟我的事儿差不多,你放心,方大帅那里由我去说情,韩老板,中不中?”
韩金魁脑袋点得像鸡啄米:“中,中,谢谢吴署长抬举,这事我明白。”韩老板接过陈世恩递上装着大洋的布口袋,口袋沉,差点闪了腰,二人将钱口袋,撴在大人脚前。
吴德宜瞧了一眼,没言声。
在洋车上,俩人商量:得去取些钱,打点啊。
洋车拐过正阳桥,韩金魁见路边钱庄,他对陈世恩说:“陈先生你赶紧去取钱吧。”
下了车陈世恩问了:”取多少?”
韩金魁咬着后槽牙:“取五百。”陈世恩摇头说:“五百恐怕不行,韩老板,这可是给大帅府送礼,回头送进去,不顶事儿,钱没了,事儿还没办成,那不白瞎了。”
韩金魁咬了咬牙,鼓起腮帮子道:“那就一千。”
陈世恩提醒他:‘’可这钱庄里,咱就一千了?”
“一千就一千!水来土掩。”
陈世恩蹦下车,去了钱庄。
这会儿,韩金魁得意,刚才圣明的决定,捧着笑脸儿到吴德宜面前:“吴署长,这是一千块大洋,麻烦您,上下给打点打点。”
一听这钱数?吴德宜脸就黑脸了,半晌他没言语,他心里头拆分着:一千?二一添做五,我落五百,就这两钱,我没多少利钱,老东西扣门!
抓过身旁的帷幕,擦拭跟雪泥淌脏了的马靴。
他不说话,比说话还吓人,左右人都等着,莫名其妙,不明白?
副官明白主子的意思了,他转过头问韩金魁:“韩老板这些个钱儿,你跟我说说,署长都该打点谁啊?”
哎哟,这话问得巧啊?问韩金魁咋拆分这几个钱?不拆分,只送方家,人吴署长忙什么哪?拆分,二人合五百大洋,要是打发叫化子,这钱多了。你要打发上将军?五百块钱,就跟打发叫花子,也差不哩。
听副官一说,一旁的卫士可真机灵,从陈世恩手中抢过钱口袋,撴在自己的脚下,这钱算到人家手了。
韩金魁参出里面的意思了,钱少了,这可怎么办?
副官开口:“韩老板,北京城里头,谁不知道你的金嗓子,你这随便的吼一吼,白花花的大洋,就是打着滚来啊,你就扔出这三瓜两枣的钱,让大人去糊弄方大帅,这不是打我们大人的脸?韩老板这可不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