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白凤凰孩子死了,吴德宜总觉得亏欠了白凤凰,他叫来马彪,让他给双凤楼,送去几匹绸缎和五百块钱。
马彪的脸上,也没了往日的感激之情,这让吴德宜心中很不悦:‘’他妈的,是我儿子死了,还是你儿子死了,妈的你整天哭丧个脸,给谁瞧呀?‘’
吴夫人,上次见白凤凰哭孩子,也觉得委屈了人家,三十出头,没了孩子,还是为自己男人,挡了子弹,比量心口,咱办的事儿,太小心眼子啦。把那白凤凰请回来?这不行,那娘儿们比自己年轻有二十岁,放到吴家,是个祸害,就没得我容身了。
可人家孩子,为自家一门担当了,这么大的事情,咱对人亲娘不问不管,也是没了良心。
那天马彪忙前跑后的忙活,夫人也看出些端倪,可这事情该怎么开口,才能解开这个扣?
年前,吴夫人带着两个跟随到双凤楼。
白凤凰自从死了儿子,憔悴了许多,生意也无心打理,干脆关门歇业,只留了个小丫头在身边伺候。
吴夫人到来,她也是爱搭不理。
夫人倒是理解她的心思,好言相劝,说着说着就把话题转到了马彪身上,这男人不错,三十大几了也没个家室,多年照顾她母子,也是竭心尽力……
说得白凤凰点了脑袋。
虽然马彪和白凤凰,明铺暗盖好几年了,可一直没成亲,原因很简单,白凤凰原是老长官的女人,马彪不敢,也不能怎么办事儿!
吴德宜也有心成全二人,可这事,绝不能从他嘴巴里说出来,传出去,让人家笑话,事情就怎么搁着,这可苦了这对野鸳鸯了。
保媒拉纤的事儿,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要有人捅漏说破,弄个明白,就解了。
吴夫人让人送上二匹苏绸说:‘’你和马团副商量商量,择个日子,咱这边算娘家人,把你们俩的事给办了,你不方便出面,让马彪去跑,缺什么,言语一声,家里给张喽。‘’
吴夫人一席话,说得白凤凰眼圈一红,扑通跪地上了:‘’夫人,马彪一直担心部长那关口,不好说话。‘’
吴夫人扶起白凤凰:‘’放心吧,吴部长那,由她去办,你们二人,就踏实,准备办喜事吧。‘’
马彪十一月间,被调离了军需处,调往参战军一师炮团,担任中校副团长,驻军北苑。
马彪这回调动和吴德宜有些关系,自吴德宜遇刺后不久,他就同马彪商量:‘’北京城,是养尊处优的是非之地,军人整日里,管人车,马粮房之事,不是个正差,还是要去掌管军队,手里有枪,背后有兵,才是道理。徐次长正在招兵买马,筹办参战军,招呼我已打过,你的情况他也了解。‘’
马彪原本就是保定军校,炮兵指挥专业毕业,对操练火炮十分内行,只是学成后,并没有继续本专业的实际工作。吴德宜还是希望马彪从副职干起,马彪也明白长官的意思,参战军兵强马壮,又是段总理亲授的嫡系部队,是拱卫京城的御林军,来日方长,定可大展宏图。
下晚,马彪从北苑驻地,回到大栅栏的王广福斜街,白凤凰把上午吴夫人来说的话,重复一遍。二人先是抱头痛哭一场,哭罢,二人又叫来酒菜,边吃,边商量后面的安排:双凤楼这生意,是不能再做了,先寻个地界搬家,再将双凤楼挂牌子卖了。这些不用愁,马彪跟军需处,弟兄们打个招呼,就全办妥了。现在就是老长官,吴德宜那该怎么办?马彪心里头,怎么也过不去这个坎啊。
白凤凰有心让马彪去磕头,当个干儿子,话还没说出口,自己扑哧先乐啦:这成个什么体统?
还是马彪解开了扣:‘’既然夫人说了:她来操持,这事情就绕开长官,直接找夫人,她老人家咋说,咱咋办,毕竟人家是一家人,有了什么差错,闪失,长官也不会怪罪,时机合适马彪再去磕个头,谢过他老人家,不就齐啦?‘’
‘’就怎么办吧!‘’
隔日,马彪去了吴府,吴德宜不在家中,马彪拜见了夫人,吴夫人把马彪和白凤凰的事情问过。
马彪点头应承:‘’全靠夫人,您给做这个主。‘’
既然如此,吴夫人和马彪商定,头年前十九办事,免去那些个三媒六证的俗套,既然白凤凰要搬家,那就从王广福斜街起轿,去地安门大街的庆和堂办喜宴,事情经吴夫人怎么一安排,就妥啦。
到了日子,吴夫人派去两台汽车,将白凤凰从王广福斜街,拉到宫衣库绕了一圈,又将马彪从吴府接出,敞亮地办了场,中西混搭式的婚典。
马彪的新宅,就安在了新街口的宫衣库。
马彪要办婚事,吴夫人跟吴德宜打了招呼,她挑衅地问:吴德宜去不去?吴德宜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可也不便说啥,直眉瞪眼地说夫人:你老娘儿们,说得不像个话。
这事情办得,吴夫人心里暗喜,送了个顺水人情,还去了块心病。
马彪办事这天,吴夫人主婚,吴府一大家人,都去捧场,吴府里唯独只剩下,不便露面的吴德宜,一班侍卫和一个看门的门房。
临近中午,有人敲门,卫士进来报告说:是有客!
自吴府出事,吴德宜处处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