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泰和戏园子,不年不节的,却从里到外,张灯结彩,披红挂绿,透着喜庆。
戏班的男男女女,也是洗澡,剃头,刮脸,修面,穿新衣,戴新帽,个个是笑逐颜开。
引得路人驻足观瞧,有人就打听:‘’您这泰和戏班要办啥喜事?‘’
‘’婚喜!’‘
‘’呦…男主儿是谁呀?‘’
‘’男主儿是泰和戏班的头牌花旦,花玉书。‘’
‘’哎呀,花老板啊!那女家是谁家姑娘?‘’
‘’女主儿……嘻嘻……‘’
花玉书要结婚了,誉满京城的京戏名角,风流倜傥的花玉书,要娶媳妇啦,这没过门的姑娘,竟然是京城大款,豪商巨贾,温兆明的妹子。
‘’哟…这可是才子配佳人,玉树挂红花啊!‘’
这么大的事情,可让她百事灵通的金崇雅,没猜到喽?她知道这些年,花玉书与大栅栏绸缎庄的老板,温兆明是朋友,男人跟男人腻歪在一起,这违背常论啊?坊间也有传闻说:俩人是对面首,听着倒是新鲜,她曾向丈夫打听过?让丈夫给数落一顿,真撅面子。这回可好,那些个谣言,不攻自破了。
虽然花玉书在京城有点名气,是个角儿。
可这年头,戏子,对于京城里有钱,有势力的主儿,就是个消遣的玩意,真要把自己亲妹妹,嫁给一个唱戏的,温兆明疯啦?
蔺兰庭把媳妇揽在怀里:‘’哼…一个想嫁,一个还不想娶呐!‘’
‘’有这事,花玉书该是吃错了什么药了吧?‘’金崇雅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丈夫。
蔺兰庭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笑得金崇雅在被窝里翻了好几个。
见媳妇好似得了多大的包袱,蔺兰庭叮嘱媳妇:‘’嘿…这事情,可不许到外面胡说啊!‘’
‘’哎……不说,不说……‘’金崇雅一边笑,一边应承道。
哼…能不说吗?女人的嘴,像孩子的屁帘子,遮风,不遮丑。有啥丑儿事,它要搁在肚子里头,那就像憋了个屁,非落下病不可,瞅不冷的她得放出去,才痛快喽。
第一个知道这个梗的是齐炳泰的媳妇储怀玉,第二个自然是齐炳泰……。
过了两日,但凡跟戏园子有点牵扯的老板,朋友,伙计,都知道头天夜里,蔺兰庭在被窝里,跟金崇雅说的话:花玉书没过门的媳妇,是温巧巧,而温巧巧有张大马猴的脸,就连做饭的刘妈,都知道怎么个梗了。
五月初五,泰和戏园子门前贴出告示牌,红榜金字:五月初八,泰和戏园子歇业三天!请社会各界父老、兄弟、姐妹海涵!
五月初八花玉书大婚,各路宾朋好友,在泰丰楼海吃一顿,饭后众人汇聚泰和戏园,唱了三天大戏。
中午时分,戏园子里的巜甘露寺》刚开锣,吃饭时衣裳沾上油渍,金崇雅跟家里换了套衣裳,准备出门去瞧戏,只见院门外站着个女人,这女人打着太阳伞,戴着遮阳帽,就连脸上也像遮了片纱帘,一副西洋人打扮,虽然衣妆不同,金崇雅还是觉察到了什么?
‘’崇雅姐!‘’来人掀起面纱,轻声叫道。
金崇雅先是一愣,后是一惊:‘’哎哟我的活祖宗,您可回来啦?‘’她忙把来人拉进院子,回手又将院门关上。
来人收起太阳伞,摘下遮阳帽,这正是那六年前出走的墨丫,回来啦。
巧了,这天花草胡同,吴德宜家里也在办婚庆,新郎官是吴德宜的大儿子,民国政府参谋总部,中校参谋吴运河。
这主儿不是在陆军部,军法局高就吗?不错!可三月前,吴运河调任参谋部,这就是吴德宜所说的:正途。
调职和婚姻是有条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