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入侵了乐园?
若明心看着那些熟悉而又显得陌生的怪物,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然能在这个自己生活了二十年之久的世界中,亲眼看见那些家伙的身影。
不知为何,在乐园中他丝毫调动不起体内的矩能,就像是身体本能的将其遗忘了一般。
也就是说,这些在战区世界中完全不被以往的若明心放在心上,甚至连作为他猎物的资格都没有的劣种们;
在这一刻却变成了狩猎的那一方,轻而易举的就能将现在完全无法反抗的若明心轻而易举的撕碎。
他望着这片昔日作为人们快乐源泉的乐园,在这一刻成为了所有悲伤与恶意尽情释放的场所。
一对年轻的情侣在血泊中相拥,男人胸口流出的血染红了女孩的上衣;
她看着那为救自己而导致胸口被坠落的钢筋贯穿的爱人,仍在坚持的用着早已变得微不足道的力量试图将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孩推开。
女孩哭着用那微微颤抖的手试图捂住自己恋人血如泉涌的伤口,温热的血染红了那双白皙的手。
被火焰染红的泪光顺着女孩的脸庞缓缓滑落,但那却并非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
他们在那赤红色仿佛盛放的花海中彼此相拥,直到一辆残破的缆车从天空中轰然坠落。
若明心忽然有一种反胃的冲动,这是身体的本能擅自做出的行动,他以前从来没有直面过如此血腥的一幕。
他只得转头看向身后——
那里有一对父女,在他印象中他们似乎也是和自己同一批进入到了这座新开放的乐园中。
从父亲那有些破旧但还舍不得换新的衣服可以看出,他们的家境并不宽裕;
一路上小女孩一直吵着向父亲索要着那些名贵的周边,换来的却是男人的呵斥。
而在这死亡将至的前一刻,他看见一只源的臂刃即将划过两人的身躯时;
那位父亲顶着自己身躯被撕裂成两半的常人难以忍受的极致痛楚,将自己哭泣中的女儿高举过头顶。
这也是今天第二次,若明心亲眼所目睹悲剧仿佛是嘲讽般丝毫加以掩饰的发生在他的面前。
若明心从未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样的愤怒,那双向来温和的黑色眼瞳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但即便如此,体内的矩能仍然没有回应若明心的打算。
那无边的愤怒在冰冷且高高在上却又坚不可摧的残酷现实面前,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得到的或许只能是来自命运的嗤笑。
他只得目视着那只剩下上半身的父亲,脸色痛苦中夹杂着最后一缕温柔,用着自己沾满污血的手安静的替哭闹的女孩擦去了眼泪。
而恰在此时,若明心突然发现有一只源悄无声息的找上了自己。
而在他被提醒的时候,他几乎都已经能看见那锋利的前肢上所沾染上的猩红血迹。
所幸白墨及时赶到他的身边,将那只怪物一击斩杀。
若明心刚想拜托白墨去救出那个可怜的女孩,却在回过头朝刚刚那位伟大的父亲所在的区域望去时,只看的见一片血沫停留在了原地。
一种难以喻言的愤怒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冲散殆尽,如果说原来的若明心只是对那些名叫源的怪物抱有一种无所谓的心态的话;
现在的若明心,对那些无智而残忍的怪物产生除了难以被平息的愤怒。
那双黑色的眼瞳,沉默的注视发生在这片大地上的悲剧,无数鲜活的生命在他面前被肆无忌惮的亵渎。
虽然那些人和他并无关系,只要这一切不会波及到他,理论上来说他甚至可以心安理得的目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但若明心觉得,他是一个有血有肉懂的去思考善与恶的普通人,而并非是一只无血无泪不知他人的恩情为何物的怪物。
所以他无法在直面这些骇人听闻的暴行时,保持惯有的沉默。
堪堪赶到现场的楚欣恰好看见了这一幕,女孩的那件黑色的风衣上染满了黑色与红色的血液。
她隐隐约约猜测到了李泽明某些没有说出口的想法,一时间默然无言,注视着面前这位几乎要被极致的愤怒冲昏头脑的少年。
粘稠的液体顺着少女手上握住的那柄佩剑的剑身缓缓滴落,赶来的那条路上早已布满了无数怪物了无生息的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