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地下城正式进入香辛港地底。
地下河中的浮冰越来越少，温暖潮湿的气候改变引起不少居民惊奇。
在他们的印象里，地下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远距离频繁活动过了。
城主府顶端的瑟拉内核几乎是满功率运行，像是要亲自打一场大战役。
当初搞出这么大阵仗还是教会联军进攻那次，如果只是面对香辛港，似乎还用不着地下城亲自出动。
不过对于这群混沌生物来说，能打仗总比闲着要好，也懒得管那么多。
卧室内，因为距离克琳蒂娜遗体越来越近，缇莉娜娜久违陷入沉思。
她渐渐回想起四十多年前海森领，那个被众人怀念的黄金时代。
那时候自己刚刚上位，根基不稳，尚不能如臂支持的调动海森领境内军团。
各地贵族和主城城主只是表面臣服，但暗地里私通款曲蠢蠢欲动，炉冬黑卫统领那勒斯的态度也暧昧不清。
在整个海森领都风雨飘摇时，帝国皇室也不出意外的落井下石，强势要求自己唯一的继承人克林蒂娜进入首都学习。
为免内外夹击的糟糕处境，自己不得不亲自前往帝国首都，与皇帝，教皇谈判，用克琳蒂娜换来帝国官方对自己正统地位的确认。
也正是在去往首都的路上，自己遇见了跌入水沟的李察。
那时候的李察还是一个相当落魄的少年，嘴里操着一口谁也听不懂怪话，连通用语都不会说，差点被随行的炉冬黑卫当成哥布林一刀砍了。
但或许是命运的巧合，自己当时心血来潮的掀开了窗帘，目光从永不摘下的金属面具中透出，落在了快要溺死在阴沟的李察身上。
并不夸张的说，那时李察浑身黑漆漆的淤泥，囫囵看去真挺像一个大号哥布林。
看着他被那勒斯驱赶的狼狈处境，就仿佛看到了自己这一趟首都之行谈判失败的可能下场。
如果被皇帝扣下，自己的处境不会比这个奇怪的男人强多少。
感同身受的共情下，缇莉娜娜让那勒斯停手，施舍给他一些钱，一套不合身的衣服和一些吃的。
这是自己唯一一次对陌不相识的人施加善心，当时谁也不知道这个古怪男人会有什么样的未来。
现在只记得当初的李察吃着面包，擦拭淤泥换上衣服，信心满满。
他托那勒斯向自己转达，李察有恩必报。
“愚蠢的庶民，没有贵族血脉，没有圣灵洗礼，孤身一人，能活多久？我们注定不会再相遇了。”
当时的自己对李察不屑一顾，小小的庶民和哥布林一样卑微，能帮到自己什么呢？
随后克琳蒂娜被送到帝国首都，在艰苦的谈判和刀光剑影的宴会中，皇帝和教皇终于认可了自己的正统性，海森领的局面暂时稳住。
在之后的日子里，自己从帝国的线人那里得知，克琳蒂娜认识了一个叫李察的男人，是魔法学院的学徒。
线人的报告中，关于李察的评价大部分都是负面的，但他占据了报告近百分之九十的篇幅，克琳蒂娜的身边似乎总有他的身影。
不用太多猜测，李察来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了。
那之后许多年，李察作为黑马杀出，成为法师学院许久未有的首席学徒，远在海森领的缇莉娜娜收到消息后还愣了许久。
学院首席几乎等同于帝国皇子，是未来板上钉钉的学院院长之一。
自己那时才恍然意识到，那奇怪的庶民似乎已经渐渐可以和自己平等对话了。
又之后许久的今天，二人地位彻底发生逆转，自己也被他肆意亵渎。
报恩报到床上来了。
“坏女人你在想什么，在发呆吗？”露娜静静靠在他身旁，难得乖乖巧巧不哭不闹。
缇莉娜娜习惯性提起露娜的黑色长发，轻轻梳动：“在回忆我曾经的那个继承人。”
“继承人！你的继承人难道不应该是我吗！”露娜立刻有些警惕。
难道有坏蛋想分走坏女人对我的宠爱！
太可怕辣！
缇莉娜娜漫不经心道：“放心，她已经死了，当然过不了多久会复活。”
露娜鼓着脸蛋，生气质问道：“那她会抢走你对露娜的关注吗，李察也会更喜欢她吗？露娜是不是还要喊她姐姐？”
喊姐姐吗？
缇莉娜娜心里嘀咕克琳蒂娜和李察以及自己三人之间的关系，脑子难得转不过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克琳蒂娜虽然嘴上没说过，但她应该是喜欢李察吧？
但现在自己又和李察的关系不清不楚，到时候可该怎么办？
各管各的叫？
有些太诡异了。
最后缇莉娜娜决定道：“露娜，如果克琳蒂娜复活，她肯定要求你喊她妈妈，但你不要松口，就喊她姐姐。”
露娜懵懂点头，搞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总结一下，就是来了个既是姐姐又是妈妈的女人！
突如其来的震动后，李察来到卧室：“再过一天，就能航行到香辛港近海海底，我们马上就要进入深水。”
缇莉娜娜问道：“要直接上浮吗？”
李察判断道：“现在还不能，香辛港当初不战而降，是海森领四座主城中唯一迷锁完好的。现在它虽然已经沉眠，但如果感知到大规模能量靠近会产生敌对攻击。”
“那就派人去破坏迷锁核心？”缇莉娜娜已经在挑选合适人选。
李察轻松说道：“不用，那群巴尔教徒会解决，我们只需要等待就好。”
听到巴尔教徒，缇莉娜娜脸色立刻不是很好。
“某些人不会想和原来那个亲亲爱爱的未婚妻复合了？不行，我得和芙妮雅说一声。”
李察头疼道：“停停停，你们一个个听到琳达就起反应，我是那种人吗？她既然和我一拍两散，就不可能复合。”
缇莉娜娜啧了一声，表示不信任。
之后，李察派遣一部分奴隶军团驻扎在香辛港以东，做出防御姿态。
如果破碎群岛的军队来了，就佯装失败不敌，给他们地下城外强中干的错觉。
破碎群岛难得联合起来，多个种族不可能团结，如果不能很快吃到甜头就会很快土崩瓦解。
但只要给予一场又一场的胜利，就会让他们陷入自己都无法控制的进攻狂热，彻底丧失对地下城战力的判断并全力出兵。
届时就可一网打尽。
缇莉娜娜没有太过在意这必赢的战役，她双手搅在一起，轻轻按压又松开，指骨发白后泛红。
克琳蒂娜会复活，自己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这个关系并不算多好的继承人。
更让她感到疑虑的是，复活后的克琳蒂娜还是原来那个吗？
“放心，四名勇者都在，计划万无一失。”他又转头问道，“对了，芙妮雅人呢，怎么没见她？”
缇莉娜娜说道：“之前被安奴奴掳走，后来被娜塔莎借去，应该在被盘着玩儿。”
“刚好我也要去找娜塔莎，这次需要她出手了对战传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