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就做,此时山中阳面积雪已开始融化,待到背了整整一框药草的叶榕瞧见固始县城门,天上太阳都快抵住城墙上旗杆了。
惯常入了城,叶榕先去酒肆那里要了张桌子,难得老板还记得他,此时天色已擦黑,城中人大多有更好的去处,酒肆老板饶了他一壶米酒,两人坐在一桌聊了几句,他就被后厨过来的自家婆娘拎着耳朵去干活了。
不过简单几句聊天,叶榕也大概了解了城中最近的新闻,比如有一个在赵家庄子做活的佃户说,赵家那整日寻仙的独苗,好像是真寻着仙了。
整日都在屋中嚷嚷什么上感天地下应四时什么的,可给本来黑头发就没几根的赵财主愁的整日唉声叹气,眼看那几根黑头发就保不住了。
在听老板念叨这赵家多灾多难时,叶榕就感觉心中一动,隐隐有种这事怕是要落在他身上的感觉。
但梅花小数毕竟是大路货,只能强化灵觉,叶榕沉默了半晌也猜不出这事最后会如何落在他身上。
喝完了微甜米酒,留下几个大子在桌上,叶榕出门正要与老板打招呼,却看到有人正蹲在自己摆在门口沾满泥土的背篓前,畏畏缩缩一副想伸手揭开上面盖布,又担心让人发现了的挨揍模样。
看着那熟悉的侧脸不就是前些时日让法海逼问的药铺伙计嘛,叶榕上前拍了那正借着旁边炉膛光亮,眯缝着眼睛想要从背篓孔隙中看清楚里面情况的伙计肩膀一把。
后退半步,叶榕冲着吓得像弹簧似得蹭一下跳起来,满脸煞白的伙计笑道:“这位……小哥,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啊,不,这……”支吾了几声,伙计才仔细打量起面前这笑盈盈得小道士来,发觉对方明明年纪看着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但那双亮的出奇的眼睛却让人不敢过多对视,总有种再被他盯上片刻,便会把心中所有想法都挖出来的错觉。
再加上那缭绕与他身边的出尘之气,让人不自觉就想亲近,伙计真正开口时,已是硬着头皮说起实话来:“不敢瞒着道长,冬天山里进不去人,这些天雪刚化了些,我正盘算着收些药材回来,不然荒了小半年的铺子怕是真得关张了。”
“哦。”叶榕眼睛一亮,下意识就套起话来:“这位小哥,现在药草这么难收了?”
“哎,也不是。”伙计满脸苦色,还未开口就摇起了头,让叶榕干脆给他拽进铺子里,要了壶淡酒给他润润喉咙,看他面色疲倦且两颊凹陷,还喊老板给炒個有肉的菜。
比起叶榕刚才吃的几碟卖不上价,自家的腌菜和普通米酒,有肉的菜价可就高了不少,原本还面色有些阴沉的老板娘顿时眼睛就弯成了月牙模样,凑过来就推销起刚收回来的风干鸡,说锅里正炖着一只,要是道长想要就端上来。
心说你刚才还悄悄骂老子是穷酸牛鼻子呢,叶榕也没揭破,只是笑着点点头摸出块碎银子搁在桌上,说多了就寄下当酒钱。
收起那枚散碎银子,给候在后厨门口的老板飞了个白眼,老板娘脚下都轻了三分,生怕惊扰着这一看就俊俏的小道长,不多时功夫便把泡在陶盆里的炖鸡端了过来。
农家自己养的鸡,一般都是下不动蛋了才宰,再加上风干了不知多久,所以盆中鸡一看就是皮韧肉柴。
本就不怎么饿的叶榕夹了块同炖的干菜,招呼起盯着陶盆眼都开始放光的伙计:“说起来我也与你家老板有旧,当初还是他收了我药草救了急,这顿就权当还恩情的利息了,快些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