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嚣见她脸颊晕了一抹红,面色比他刚进屋时生动了许多,沉声一笑:“我有说错?”
雁安宁捏了捏拳,在心底暗骂一声无赖。
她扬起脸,同样回以一笑:“西南军的主帅居然这么不要脸,我也算长见识了。”
“彼此彼此。”百里嚣浑不在意,“你过河拆桥的本事也不差。”
雁安宁抿抿唇,心知他指的是侍卫捉蛇那事。
对方好心好意来报信,她的确应该感激,可这人一张嘴就讨嫌,她现在不想道谢,只想撵人。
“你走不走?”雁安宁催促,“再不走,天就大亮了。”
此时正值宫中换岗,夜间的侍卫已然倦怠,白天的侍卫还未上值,两边轮换之际便有机可乘,想必百里嚣正是因为如此,才会选择在这时离开。
百里嚣将窗户推开一条小缝,一缕清风钻了进来。
“总闷在屋子里也不好,”他说,“你又不是乌龟。”
雁安宁眼角抽搐了下,恨恨道:“我属王八。”
只有王八,才会像她这样,处处忍气吞声。
百里嚣怔了怔,走到一旁,扶着墙,开始无声地笑。
雁安宁瞪着他,见他肩膀抖动得厉害,眼睛眉毛都挤到了一处,她忍了忍,没忍住,终于自己也笑了起来。
这一笑,方才生硬的气氛顿时冰消雪融。
百里嚣望着她,飞扬的眉眼不复桀骜,如同一匹烈马套上了辔头,他深黑的眼眸落在她脸上,眼神平和得像窗外的春风。
“我给你的狼牙呢?”他问。
雁安宁敛了笑,作势想了想。
百里嚣:“扔了?”
仅仅两个字,又让雁安宁拾起揍人的念头。
不等她想好怎么回话,就听百里嚣道:“如果还在,睡觉的时候可以放到枕头底下。”
雁安宁将讥诮的话咽了回去:“为何?”
“可以辟邪。”百里嚣走到门边,“还能让人少做噩梦。”
他说完,拉开房门,身影消失在门外。
雁安宁怔忡片刻,跟着起身。
百里嚣不会平白无故提到噩梦,他听见了她与阿韭的对话?
她推开窗,却见院子里空空荡荡,失去了百里嚣的踪影。
和煦的晨风扑面而来,吹动她的发丝,她抬手轻捋了一下,眼底映入暖融融的朝阳。
她望着院中摇曳的树影,发了一阵呆。
百里嚣到底什么时候来的?他这样神出鬼没,多亏不是歹人。
雁安宁漫无边际地想着,又不满地蹙了蹙眉。
他若来得那样早,她在房中的私话岂不都被他听了去?虽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她一早起来,换衣,梳洗……这都是女儿家的私事,若他一直守在外面,那就太失礼了。
雁安宁咬咬下唇,忿忿地想:他最好能懂规矩,老老实实避开,不然,等到日后相见,别说把酒言欢,她非骂他一句登徒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