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刘备和简雍就跟着杨志过来了。
常青又把杨志的想法跟刘备说了一遍,刘备沉吟了一会,对着杨志问道:“杨兄,能否把计策说的更明白一些?”
“志所想并不复杂。”杨志说道:“由我和少君把战马先带到大河边,请使君遣一二百人,扮做行商的样子和我们同行,到了河边,我等就故意把马匹看管的松一些,引诱袁谭手下士卒来抢马,千余匹战马的接收要不少时间,刘使君就可以趁着袁谭所部因为战马资财而混乱之时,一举出兵,必定能将其击溃。”
“若袁氏不来抢马呢?”简雍问道。
“那就修浮桥,浮桥一成,刘使君便疾速行军,袁氏在河南无兵无将,阻挡不了刘使君过河。”常青说道:“只要刘使君分出五百人,再加上小子的千余匹战马,一起断后,定能阻挡住追兵。”
简雍笑眯眯地说:“常青小友刚才不还说自己不懂军阵之事吗?”
还没等常青想好怎么辩解,刘备开口道:“到时我和长生、益德亲自断后,常小兄弟带着战马先行。”
在义气这方面,刘备不愧是刘备,常青在心中暗暗叹服。
“志也随刘使君一起断后。”杨志说的话虽简单,语气却坚定不移。
常青点点头,也用同样的语气说:“青也如是!”
听见常青说自己也要留下断后,杨志脸色一下就变了,有些犹豫和尴尬地向刘备问道:“敢问刘使君,袁谭所部,能有多少人?”
刘备看出杨志是在关心常青的安危,笑道:“袁谭派过来伏击的不会超过五千人,杨兄和常小兄弟放心随马匹过河就是,我和二位司马对付袁谭绰绰有余。”
杨志却低头拱手,行礼道:“此次平原之行,蒙刘使君大恩,志无以为报,愿为使君杀敌。”
常青看看刘备,又看看杨志,争辩道:“青也杀过贼,如何不能上?”
看三人谁也不让,简雍出来打圆场说:“使君,还有两位好汉,先回去向关、张、田三位还有太史子义说明情况,再说出不出阵吧,反正简某是肯定不会出阵的,到时还要有一位英雄护在简某左右。”
简雍这话,暗地里有把常青捆在自己身边的意思,常青却没往这方面想,只是觉得简雍一介文士,不上战场很合理,也不是所有文士都有诸葛珪那样几剑刺瞎一个黄巾渠帅的能力的。
众人点头称是,又驱马回到了队伍的排头。
张飞明显已经等得有些焦躁了,看到刘备回来,连忙迎上去,问道:“兄……使君!如何?杨兄弟和常小兄弟都和你说了什么?”
另一边的关羽和田豫还算稳当,令人奇怪的是,这其中最该着急的太史慈,此时反而最平静。
刘备把几个人凑到一起,又详细述说了一遍寻别处渡河与在此破敌的利害,然后对着太史慈直言道:“子义也无需担心兵力问题,若杨兄之策得手,伤亡不会太多,若敌军不来抢马,则子义先带三千精兵渡河,渡河后直驱都昌即可,不用等我等,常小兄弟处也是如此,战马过河后,常小兄弟领一千精兵回琅琊便是。”
太史慈原本还一脸淡然处之的样子,在听到刘备要自己领着三千精兵先走之后,一下子就变了脸,从身后抽出自己携带的长弓,拿到刘备面前,神色激昂地说:“刘使君以大义报于孔北海,慈非无义之人,如何能弃使君而去,慈亦略通弓马,唯以此身,报于使君!”
常青被太史慈的热血感染,趁着杨志不注意,从一个士卒手里夺过一把长枪,来到刘备面前:“青亦非不知义之人,但青没随身带着刀枪,只好借使君的枪一用了。”
说完,颇有些自豪地看向了杨志,又有些攀比地瞄了一眼太史慈。
杨志一把将长枪夺下,还给了那位士卒,又一拳呼在常青脑袋顶上:“少君,今日怎如此顽皮!”
看了一会热闹的张飞一边乐着,一边替常青说话道:“俺初次上阵时,也不过才十七八,常小兄弟少年英雄,十五岁上阵,将来也是一出美谈!”
旁边的关羽一直没说话,此时却骑在马上默默颔首。
常青向杨志递过去一个“你看吧”的眼神,杨志无奈:“那就请少君届时在简先生待在简先生周围,以保护简先生安全。”
常青刚想庆祝一下自己对杨志过于溺爱的抗争的胜利,却听到杨志想出这么个办法来,一时傻了眼,刚想再向张飞、关羽求助,简雍已经把常青一把拉住,笑道:“简某的性命,可就交给常小友咯。”
可恶啊,想我常某一身本领,却不能上阵杀贼,保国安民,唉,老天无眼啊——!
常青在心里演了一场大戏之后,乖乖跟在了简雍左右。
一小段插曲过去,刘备又敛容看向田豫,吩咐道:“还要劳烦国让辛苦些,不管是伏击袁氏还是阻击袁氏,都需要国让在阵中指挥,二百涿郡的乡人我都留在你身边,有何需要,国让尽管吩咐他们去做即可。”
田豫端正身姿,在马上行礼:“豫定不负使君所托!”
一切议定就绪,大军再次开拔,刘备封锁了消息,没让浮桥被毁的事在军中传开,又故意放慢了行军速度,所谓五十里而争利,则蹶上将军,让袁谭他们在河边干等着好了,明日一早军容齐整地赶到大河边,才能震慑到袁谭。
等行军到了离大河还有三十里左右的地方,刘备开始安排士卒扎营,顺便还撒出去不少哨骑,不管是提前侦查好地形还是惊一惊袁谭,让他以为自己要趁夜渡河,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
入夜之后,距渡口五里外的一处洼地。
袁谭手下心腹华彦和孔顺带着部曲在这里埋伏了一整天,也没等到刘备的军队过来,黄昏时分,终于忍耐不住的华彦下令让士卒给自己和孔顺搭了个简易帐篷,至于士卒们,毕竟是轻装来突袭、埋伏刘备的军队的,并没有准备辎重,其余人就只能在野地里过夜了。
初春的天气依旧冷冽,尤其是大河边上,河风吹过,就好像绵密的细针把自己扎了个遍一样。
因为是埋伏,所以华彦很机智地想到了夜间不能生火,所以士卒们只能一伍一伍的聚到一起,挨紧了互相取暖。
“孔都尉,你冷吗?”躺在帐篷中,还觉得寒风刺骨的华彦看向孔顺,其人已经缩成一团,把自己整个挤在了他们盖着的那张小毯子里,在毯子中瑟瑟发抖。
“冷!”孔顺憋出个字来,就没了下文。
华彦学着孔顺那样把自己缩成一团,闲聊道:“孔都尉,你说这地方怎么这么冷呢。”
“近河、洼地、潮湿。”孔顺打着哆嗦回答道,末了补充道:“没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