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四年前,丞相就派人找到过他,他若是肯说,那时便已吐露一二,却万万没料到,他竟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果然如老婆婆之言,纵然没死,也问不出什么要紧话了,实在大出三人意料之外。
薛天辰倒从未在卷宗上知悉吴知县遭此际遇,面色大是惊异:“这……这真的是吴知县?”
老婆婆不住地长叹,语气中满是哀婉之情:“是啊,他就是曾经的吴县令,咱们这儿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哎,作孽哟……”
夏书恩眉间掠过一丝阴云,随即问老婆婆,吴知县是经历了什么变故才会如此。
老婆婆说,吴知县辞官后每日与家人在一起。有一天夜里,他家中不知怎的突然起火,等村民扑灭大火后,吴知县一家老小都已经回天乏术,魂归西天。
从外面赶回的吴知县见此光景,伤心欲绝之下,一夜之间就变得疯疯癫癫,竟谁也不认识了。
坐在地上的吴知县见面前站了三个陌生人,从地上抓了一把枯草,递到三人面前,嘻嘻笑道:“吃!你们快吃!吃啊!”
夏书恩望见此景,心中凄然,俯身蹲在他面前,拨去他身上的枯草,“吴知县在任时对百姓如何?”
念及此事,老婆婆眼中微泛泪光,“想当年,吴知县领着衙役在县里四处造桥修路,就连我们村口的这座石桥也是他下令修造的。以前这里还是几个石桩子,一下大雨,把石桩子都淹了,根本就没法出去。
可别说这儿是他老家,他才放在心上。正因如此,整个县里只有咱们村是最后一个修桥的。
平时百姓们有什么不平之事,他总能把案子断的明明白白,没有谁不服气的。总之,咱们县里的百姓没有一个不念他的好。”
薛天辰为吴知县感到不忿:“既然吴知县曾经造福于民,你们怎就忍心眼睁睁看着他落魄狼狈至此?”
老婆婆听他话里大有埋怨之意,先是一怔,这回却不跟他恼了,面色一片凄然。
“我们这些粗人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也知道‘得人恩果千年记’的道理。他变成这样,我们心里也不好受,他的家没了,各家都抢着给他送吃送穿。
可吴知县经常发疯,不让任何人接近他,我们送给他的衣食、被褥等一应用具,不是被他扔了,就是被他一把火烧了。
我们也不忍心这样的好官无家可归,就把村里的一间仓库收拾出来,安排与他居住,每日各家轮流给他些吃食,不致叫他饿死。”
听到老婆婆语声哽咽,三人心里更不好受,此时亦不难得知,吴知县之所以变得疯癫无状,都源于那场毁家灭户的大火。
颜溪月柔声安抚老婆婆,接着又问:“先前那场大火是怎么回事?是场意外?”
“当时,着火恰好是晚上,我们都歇的早,最早发现着火的人是住在吴知县隔壁的刘裁缝,他一喊,我们就都出来救火。
可惜发现的太晚,可怜了孩子……哦,后来的林知县倒是来查过,可是还没查出什么,他也死了,真是怪事。”
“哎,那林知县不是……”薛天辰顿时又想起陈员外那一群人对林知县的咒骂,既说他是个贪官,又怎会去认真稽查案件?
他话刚一出口便被夏书恩拦下了,茫然回过头去,只见夏书恩轻轻对他摇头,意思是现在还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颜溪月继续问那老婆:“照老妈妈这么说,着火时,吴知县还不在家,他当时去哪了?家里还有些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