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南门,转而向西南方向驶去。
后面不远处,一条人影紧紧跟着,他行动迅捷飘忽,虽然以双腿追赶马车,却毫不费力,而且他刻意借助周边的树木、草丛不断隐藏自己,并保持一定的距离,为的就是不让马车旁骑着白马的灰衣青年发现。
一个时辰后,前面出现了数座连绵的高山,跟着出现了一道由士兵把守的关卡。
马车到关卡前,亮明身份后。把守的士兵立即躬身放行。
虞瀚东见无法通过,只能另外觅路上山。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虞瀚东终于穿过重重树林,爬上了半山腰,一条山路出现在不远处,他连忙向那个方向快速赶去。
他到现在都弄不明白为什么要冒险跟踪过来,或许唯一的理由就是想多看看当世第一名将武安君穆泽修的风采,这也是他和师哥卢鲲一直以来的心愿。
马车嘎吱嘎吱的声音远远传来,躲在一棵粗壮的古木后面的虞瀚东,望着山路拐角处渐渐出现的马车轮廓,他立即整个人缩到了大树后面。武安君家传流英剑法使得出神入化,是当世一等一的顶尖高手,他身旁的灰衣青年也非善男信女,一见便知是名锐气内敛的好手,远处如有人窥视,他们会立生感应,所以虞瀚东不想冒这个险。
马车徐徐通过,虞瀚东松了口气,在后面远远跟着。
正当虞瀚东以为马车要直接上山顶时,前面的马车竟停了下来,猝不及防之际,他只能躲到一旁的树丛中,整个人躺在地上,不露一点蛛丝马迹。
半天没有动静,虞瀚东偷眼看了看,只见马车停在了半山腰上,黑甲军汉独自守着马车,另一边那匹白马在树丛中悠闲地啃食青草。他观察了下四周,几无可通过之处。在细细察看后,终于发现头顶上方的山体似乎可以通过,不过好像没有落脚之处。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想来要比登天还难。现在要么上去打晕那名黑甲军汉,要么就直接掉头回去。
虞瀚东思虑再三,决定冒下险。
他悄悄地往回移动了一段距离,确定黑甲军汉不可能听到动静,他才循着山体向上爬。整个过程相当艰苦,几乎是手脚并用,而且还不能发出任何响声,这比爬清微山还要艰难数倍。
山野间秋意已起,上山的山道旁是一片红松林,卓立其中的一棵红松树长得特别高大粗壮,其余红松犹如士卫般拥护着它,它如同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巍然不动。然而红松枝叶日渐枯黄,终是抵不过这萧杀之秋。
两条身影缓缓行走在山间小径上,走在前面的白袍男子正是当今黎国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武安君穆泽修。身侧的灰衣青年叫穆骅,他是武安君军中偏将兼亲卫,同时也是穆氏一族最出类拔萃的后起之辈。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往山上走着。
走了约一盏茶的工夫,穆泽修额头隐现汗迹,呼吸越来越沉重。穆骅看在眼里,关切地问道:“君上!停下来歇歇吧?”
穆泽修淡淡道:“不用,再走一段就到了。”
穆骅无奈只能紧紧跟着。
又行了一段路,前方红松林的尽头处豁然开朗,竟出现一块凸起的平地,在这片山崖平地上还建着一座小巧的石亭。
穆泽修驻足道:“骅儿,你就待在此处等我。”
穆骅忙不迭道:“君上,还是让我陪着你吧。”
穆泽修转头看了看他,眼神始终清澈且又深邃,柔声道:“不会有事的。”说完径直向前面不远处的石亭走去。
穆骅望着穆泽修渐渐远去的背影,过了半晌,转身卓立于山道一旁。
穆泽修走过一片枯黄的瘦草,来到石亭前,他一手负后,抬头仰望石亭上的匾额,“流晖亭”,他捻须默念了数遍,这才步入厅内,安坐于一张石凳上,静静地望着山间的风景。
许久!
山上传来悠扬的钟声,如暮鼓晨钟般惊醒了他,他转眼望向山上延伸下来的山道,眼中出现了不一样的神色,那是一种炙热的期盼,他似乎在期盼着那追求了一生的心爱之物。
窸窸窣窣之声隐隐传来,穆泽修缓缓起身,整了整衣袍,随后他步出石亭,站在亭旁,望着眼前的山道。
顷刻后,两条娇俏的人影出现在山道上,她们一前一后缓步来到流晖亭前。当前一人戴着斗笠,以纱遮脸,身上披着白色斗篷,里面隐现青绿罗衣,脚踩一双白色厚底的鞋子。她腰若束素,轻盈又似扶风杨柳,虽未能见其面,但见其身姿就已让人心动不已。
另一婢女模样的少女刚到及笄之年,明丽清秀,身穿素色绢裙,很是乖巧地垂首立于女子身旁。
穆泽修与那女子对视了一阵,他微微躬身施礼道:“弋阳!”
女子欠身道:“君上!”
两人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