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鲲整个人如坠冰窖,他突然明白了,云文君与高岿要在今晚屠灭相国府满门。
容不得迟疑,卢鲲扶着太夫人去找宋鹊娘。
在院子里碰见宋鹊娘和灵籁时,她俩还傻愣愣地望着远处的火光。卢鲲来不及解释,扯着她俩往宋矫所住的北苑去了。
由于相国府占地颇广,他们又是处在较为偏僻的后院,闯入府内的强徒如果从正门附近杀入的话,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所以这里一时半会还不会波及到。虽说如此,但也不能指望免于杀身之祸,这伙强徒迟早会杀到这里来的。
卢鲲带着太夫人、宋鹊娘、灵籁,还有已经跟来的刘妈和许管家没命价地往北苑奔走。
临近北苑,兵器交击之声不断传来,同时还夹杂着震天的哭喊声。
卢鲲想起伏魔刃还在住处,于是对许管家道:“我去取点东西,你先护送她们过去,我随后就来。”
许管家点了点头,扶着太夫人正要往北苑赶,突然不远处“轰”的一声,一座楼房被烧塌了。此时周围火光四现,显然强徒们开始四处纵火了,他们想要将整个相国府烧为灰烬。
卢鲲不敢有片刻耽搁,飞奔回住处。进屋后,他将金疮药、银两、几件衣物胡乱打包在一起,负于身上,然后提起伏魔刃,冲出屋外。
这时三名头裹黑巾的强徒突然闯进他所居住的院子,卢鲲趁其不备,执剑出鞘,冲了上去,一剑刺穿其中一名强徒的胸口,那人当场毙命。剩下的两人立即挥刀砍了上来,卢鲲找准角度,剑尖轻巧地在其中一人手腕上一划,那人一阵剧痛,再也握不住刀把。伏魔刃的剑锋在那人颈间划过,院子里顿时又多了具尸体。
最后一名强徒见势不妙,扭头便跑。
卢鲲没去追击,径直往北苑去了。
此时相国府内伏尸处处,大部分都是婢女、小厮这些手无寸铁之人。卢鲲收起怜悯之心,一路冲至北苑。
刚踏入宋矫的寝室,只见众人都围着躺在床榻上的宋矫急得团团转。宋鹊娘见情郎来了,不由得扑了上去,着急道:“你跑哪里去了,急死我了。”
卢鲲顾不得安慰她,直接来到床榻前,见一众人俱都惊慌无措,尤其是宋矫的那两个儿子,长子宋顼早已吓得面无人色,五岁的小儿子则哀苦连连。一向沉稳的太夫人也不知如何是好。
卢鲲拿起桌上的一壶茶水直接往宋矫头脸上倒去。
在场的人全都吃了一惊。
宋矫被凉水灌脸,惊醒过来,他怒斥道:“干什么?谁干的?”
太夫人在一旁喝道:“大难临头了,你还昏睡不醒。”
宋夫人立即将当前的情况简要地说了。
宋矫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他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和高岿刚刚结为亲家,他怎么可能害我?”
太夫人气不过,上前给了他一记耳光,恼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糊涂的东西。”
“砰!”
有人撞门而入,众人吓了一跳。
卢鲲定睛一看,见是一名府中的家将,他背上插了两枚箭矢,浑身浴血,如同从染缸里爬出来的。
那名家将悲呼道:“老爷···不好了,他们马上就要杀过来了,快跑吧,我们顶不住了······”
屋内的女眷公子全都吓哭了,连剩下的几名亲卫随从都已吓得瑟瑟发抖。
宋矫这才清醒了几分,他从床榻上爬下来,指着床榻下面,道:“快移开它。”
两名亲卫赶紧过来将床榻移开。
地面上的地砖一般无二,看不出有何异样。宋矫在墙根处摸索到一块凹陷的砖块,使劲一按,地面上的两块地砖缓缓打开了,一层层台阶向下延伸,一直到看不见的地方。
原来在建府时,王公大臣都会在府中修建一条通往外面的密道,以备不时之需,这也是当时人的一种自保的手段。
宋顼见有地道,顿时大喜,忙不迭地正要下去,被宋矫一把拉住了,他指了指两名随从,道:“你们点了火把,在前引路。”
两名随从互视一眼后,拆了椅腿,缠上布条,做了两个简易的火把,一头钻进了地道。随后宋矫带着两个儿子、夫人往地道里去了,卢鲲和宋鹊娘扶着太夫人跟了进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地道内空气虽有些混浊,但并不影响呼吸,可见里面布置了通风设施。
走了一段路,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平安脱险时,突然“嗖嗖”的声音传来,走在前面的两名随从惨叫一声,便没了动静,火把掉在地上,分外惊悚。
宋矫赶紧道:“快离开这里。”说完,转身向后挤。
卢鲲立即带着太夫人、宋鹊娘转身往回跑。
众人慌乱中,宋夫人扭伤了脚,宋矫和两个儿子只顾逃命没有注意她,待重新回到寝室,才发现她竟没有跟上来,但为时已晚。
许管家带领剩下的三名亲卫连忙推来木箱等物,将密道口堵了起来。
卢鲲不禁疑惑,密道乃是最机密的所在,为何里面有埋伏呢?难道相国府内有奸细。
外面火光冲天,将黑夜化成了白昼。周围抵抗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已能听到急促的箭矢声,预示着敌人已经往这边合围过来了。
身处险境,宋鹊娘不由得将卢鲲视为身边唯一的依靠,她一手紧紧地挽着卢鲲的臂膀,另一只手扶着祖母。
卢鲲心中暗叹一声,如果不用保护她们,他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毫发无伤地逃离此地。
“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宋矫早已不是那个高高在上、从容自若的相国大人了,此刻他已经惊慌失据,犹如一只惊弓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