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语歆的父母才下飞机,就被请到了玄塔分局。韩母认领尸体时,哭得泣不成声,在走廊里几度瘫倒在地,在韩父和宋晴晴的一路搀扶下才走到候问室。
“二位去哪里旅游了?一直联系不上。” 李超问。
“泰国。” 韩父抹了抹眼泪答道。
“听韩语歆的班主任老师说,事发一周多前你们帮她请了病假?两天之后你们就去泰国了,孩子生的什么病?你们怎么没留下来照顾她?” 李超直白地点出了关键问题。
“她那天早上……就是有点感冒……所以我就帮她请了个假,想让她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她都高三了,本来……本来就很辛苦……” 韩母说着说着,又抽泣起来。
韩父见状,连忙接着话说:“小语呢,就是有点感冒,我们本来就订了两天后要去泰国,小语也知道我们难得有机会出去一次,就让我们放心去,她好一点就会回去上课的,谁知道……”
“韩语歆是你们领养的孩子?你们还有一个儿子?他在哪里?” 骆君稀看着手里的文件问。
突然被这么问,韩父先是一愣,而后才说:“啊……对,小语是我们领养的。带她回家时还不到半岁,她自己其实不知道的。小语两岁的时候,我老婆又生了她弟弟,儿子现在在澳洲念书呢,读的寄宿学校。”
“你们出去那么多天,都没有和孩子联系么?” 李超又问。
“我们有发微信的,小语跟我们说了她病好了已经回去上学了的。” 韩父掏出手机,翻出聊天记录给他们看,“我们住的酒店网络很不好,又忘记开国际漫游了,所以就没打电话,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啊……”
说到这里,韩父也掩面啜泣起来。
“到底是谁把我女儿害成这样!” 韩母激动地攥紧了拳头。
“秦洲这个人,你们有印象吗?” 李超拿出照片给他们看。
韩父忽然像被雷电击中:“这……这不是老秦家那个儿子吗?他……难道说……是他?!”
“这是我们老家邻居的儿子,警察同志,是他杀了我女儿吗?” 韩母死盯着那张照片问。
“韩语歆是在秦洲租住的房子里坠楼的,生前……确实遭受过他的侵犯。” 李超小心翼翼地说出了案件的事实。
“这个畜生!” 韩父义愤填膺地直捶自己的大腿,“这孩子从小没了娘,我们对他也算不薄,他老爹出去摆摊挣钱的时候,经常放在我们家看着,他……他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
“你们是什么时候从老家搬走的?据你们所知,后来韩语歆和秦洲还有往来吗?”
“我们搬到申海来已经有七八年了,秦洲……那个小畜生好像一直留在甬城上学,他们应该……没什么联系才对啊。”
韩父韩母走后,骆君稀面色沉重地说:“这两口子,倒是挺会演。”
“啊?怎么说?”
“看见他们拿的那一堆大包小包了吗,机场的袋子。咱们是通过熟人用微信联系上他们的吧?明知道女儿出事了,临走之前还能在机场买买买,有一点着急难过的样子吗?”
“哎哟,这么说起来,这姑娘太可怜了。” 李超惋惜地连连摇头。
“秦洲还是不开口?”
“嗯,我和傻崔轮着审了两次,一声不吭,跟哑巴了似的。”
“他家里找到的那些东西,验了吗?”
“验了,洗得干干净净,啥也没留下……说来也挺奇怪的。”
“我找了一位专家,一会儿人到了继续审。”
骆君稀所说的专家是他在公大时的室友,如今的犯罪心理学专家黎宥泽。
“黎教授,好久不见。”
“还不是教授,副教授而已,哪像您啊,年纪轻轻就干正职。”
老同学见面,免不了先要互相揶揄一番。他们勾肩搭背地进了刑侦支队办公室,仿佛还是当年那两个血气方刚的学生。
“怎么想起来找我?”
“有个嫌疑人,不太配合。”
黎宥泽原本在看案件资料,忽然被骆君稀身上的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他伸出手,直接从骆君稀脖子里拽出那块佛牌来,不可思议地说:“坚定的无神论者也开始戴这玩意了?你不是入了什么邪教组织吧?”
“滚蛋。” 骆君稀从他手里抢过佛牌,小心翼翼地塞回衣服里,“别人送的,保平安。”
“哎哟,姑娘送的!” 黎宥泽两眼放光,一个劲拍着骆君稀胳膊说,“行啊,老骆,终于开窍了,瞧你那娇羞的小模样儿,这是凡心大动了啊。”
骆君稀不搭理他,拍拍桌上的案卷说:“找你来干正事呢。”
“那行,我要是帮你办完了这‘正事’,你可得让我见见我弟妹。”
“人家还没答应呢,你就别给我添乱了。”
“诶呦不是吧,那我可更得见见了,凭你那两下子,我看悬,哥们儿得帮帮你啊。”
“不用你帮我,我可不想一年换十几个女朋友。”
进入工作状态的黎宥泽一改方才打趣骆君稀时的戏谑,他将韩语歆的尸体照片放到秦洲面前,问道:“这些伤,怎么造成的,还记得么?”
秦洲眼神躲闪,似乎不敢看那些照片。
黎宥泽指着其中一张,继续说:“这个地方,是烫伤,你用的什么?烟头?还是……蜡?”
秦洲的嘴唇微微颤抖,却不做声。
黎宥泽不紧不慢地又拣出一张来:“这里,是用夹子一类的东西弄出来的伤痕吧。”
他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像是要亲手在秦洲的身上演示一下似的说:“就像是这样……”
他的手在半空停下了,秦洲却用手捂住了头——由于他的双手被固定在椅子上,更准确地说,是把头埋到胳膊里去,他整个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黎宥泽朝骆君稀使了个眼色,两人退到外面的观察室。
“面对受害人的照片,他展现出来的是恐惧。而以为我会对他施暴的时候,他的表现也是本能的躲避——这都不符合一个施虐者的行为特征,所以,有三种可能性。” 黎宥泽说。
“哪三种?”
“第一种,他是装的;第二种,他有多重人格;第三种——也是我目前比较倾向于认为的——这个案子,他不是唯一参与者,甚至有可能,他也是受害者。”
“你说的这点,我也有所怀疑,在他家里搜出来不少用于实施X虐待的工具,但这些东西都被仔细清洗过,上面没有任何指纹和DNA残留。如果他是这么谨慎的罪犯,为什么偏偏在受害者体内留下了JY,实在是很不合理。”
“他身上有伤吗?” 黎宥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