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李弘冀顿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笑骂道:“好啊!你刘通现在胆量见涨,都敢命令起我来了?”
刘通撇了撇嘴,跟在李弘冀屁股后面观察了他这么多天,又岂能不知道这位主子的性格,虽然对敌人残暴,但对自己人向来是异常宽容的,他嘀咕道:“小的是为殿下好,免得殿下又因迟到被陛下教育一顿。”
你别说,这话倒是对李弘冀颇有奇效,使得平常惫懒的他后面的一系列动作都不禁快上了几分,终于在规定时间之内,赶到了出发地点。
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只有远处有一道白线,而就是在如此之早的时候,大唐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的车队,急匆匆地踏上了返京的归程。
返京的过程是无聊的,更是疲惫的,但相对的,一路上也是风平浪静,没再出现来时秦根那样的山贼。
李昪下令日夜兼程,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建康,到了广陵也没停留,于是原本需要十数天的路程,硬生生地被压缩到了七天——只用了七天,建康就已经赫然在望。
一进建康,李昪就带着李弘冀马不停蹄地赶往张廷翰的府邸。
张廷翰的夫人陈氏出来迎接两人,把让他们引到了张廷翰的卧房。
此时的张廷翰躺卧在床上,身上还盖着厚厚的棉被,脸上泛着与苍白的皮肤截然不同的绯红,与李弘冀第一次见他时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已经大不相同。
“陛下,南昌王。”张廷翰挣扎着起来想要给两人行礼。
李昪忙上前几步,也不管张廷翰这病会不会传染,扶着他重新躺下:“德华大病,不必如此拘礼。”
两人相互对视了几秒,还是张廷翰先移开了视线,叹了口气,虚弱地说道:“臣妄图报效家国,奈何身体拖累,自感大限将至,请陛下罢免我宰相之职,另选贤才以任。”
“不许!”李昪紧紧握住张廷翰的手,一口回绝了他请辞的要求,“德华是为国事操劳至此,是为朕尽心至此,劳累而得病,今出此言,是认为朕是那等薄情寡义之君吗?”
“陛下……”张廷翰又深深地叹了口气,终究没再说什么请辞的话。
可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前些日子处理政务的时候就已经力不从心,时常脑袋昏胀,现如今更是身体发热,几乎没了知觉,只能瘫倒在床上,又何谈处理政务呢?
李昪扭过头,严肃地对着李弘冀说道:“上来。”
李弘冀走上前去,先是给躺在病榻上的张廷翰鞠了一躬,说道:“张相公乃是国之栋梁,万望好好养病,以期将来继续报效国家。”
嘴上这么说,李弘冀心里知道,以张廷翰的身体,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张廷翰见李家爷孙两如此作态,觉得暖心,心情仿佛也明朗了几分,语气微微凝实了些许:“南昌王文治武功无所不能,为人又胆大心细,但需谨记一点。”
李弘冀恭敬地回道:“还请相公教我。”
“诚然,简单粗暴的方法可以在很多时候快速地解决绝大部分的问题。”
“但往往也会留下巨大的隐患。”
李弘冀颔首,
“相公所言,小子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