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北川秀树?!”
倒不是尊者脸盲,实在是眼前的温和少年和之前的气质差别太大了。从未有人给他这种极端变化的感觉。
面前的北川秀树面色平静貌似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以前的他畏畏缩缩不敢指直视别人,现在浑身上下却透露着张扬肆意,眼神中不再躲躲闪闪,直视着任何他想要看到的事物,仿佛全世界都应该被他纳入观察,那是一种尊者说不出来的感觉,用一个句话来形容,外向到甚至傲慢。
脸可以变,气质可变不了,一个人真的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么?
因为北川秀树丰富的身家和父母双亡的孤儿特征,他一直是本地诺斯特拉达穆斯教会的重点关注对象,父母双亡自身还很稚嫩对于地下教会来说是世界上最好的事,这样的完美开局可以让他们随意发挥自身的忽悠技能,涉世未深的人总能在某一薄弱处被他们撬开关节。
他们别的不多,走私过来的迷幻剂管够,让北川秀树当饭吃都没问题。
在北川秀树来过几次之后,他们就在他的饮用水里面下药装成贫血晕眩的样子,并且引导他到休息室休息。
在休息室给他灌下迷幻剂之后,他们对这名少年的家庭环境,年龄,性格,人生关系,甚至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种种信息进行了详细的询问,在迷幻剂的作用下这些深埋在少年内心深处的信息被他们一五一十挖掘出来。
他们通过专业的业务能力还给北川秀树做了侧写,这是个渴望别人认同又不自信的孩子,在他的小世界里面躲藏渴望和别人交朋友,拒绝独自一人生活却畏惧迈出第一步。
在学校他是班级里的边缘人,性格孤僻难以相处从不主动,即使有想和他做朋友的人大方走进他的世界,最终也会被他古怪的性格逼退。
在父母去世之后,一度想要轻生,只是想到姐姐和阿姨会因此伤心从而放弃了这个念头,决定开启新的人生活下去,就在这个过程中他偶然接触了在社区门口发宣传资料的诺斯特拉达穆斯教会成员,抱着看一看的心态来试试。
在掌握了这些信息之后,尊者用一种极其和善的态度成为了他的朋友。
在北川秀树的眼中这位穿着亚麻布白色长袍整天笑呵呵的外国男人无疑是最能理解他的人。
无论说什么都能第一时间明白他的意思简直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会鼓励他走出困境寻找新的人生,听他倾诉生活中的烦恼和学校里面的琐事,会带他结交教会里面的各路同龄人,用现在时髦的话来说就是精准地提供情绪价值。
短短一个月的交谈下来尊者就被心思单纯的北川秀树引为知己。
虽然还没有从父母逝去的悲伤完全走出来,不过却欣慰自己的人生得到了些许改变,他不一定在学校才能交到朋友的,在其他地方依旧有着可以值得信任的人,简直就像小说故事里面的情节一样,主角少年不被身边的人理解阴差阳错见识到世界真实的一面,变得和那帮凡夫俗子不同,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正在经历着好运故事主角。
自己真是太幸运了!
真的幸运么?
在尊者等人看来幸运的是自己才对,钱来得太容易了,每次和这个弱智又天真的年轻人交谈一番,都能得到几百上千万的财富,就算大头汇到了总部的户头,结余下来的一部分也足够他们在高档饭店和女人身上挥霍。
北川秀树感觉对方无所不知仿佛是他的知心人,那是当然了,一次次致幻剂灌下去,这个天真幼稚的家伙都快被灌成白痴了,什么秘密他们不知道。
有时候他们是用一种看小丑的眼光看北川秀树这个人,期待着骗光他的钱之后这个眼中才有了些许神采的家伙会露出什么样崩溃的神色。
结果一直到这个人最后一笔钱打过来,内托在电话里面大声嘲笑他之后都没等他上门,这又让这些诺斯特拉达穆斯教徒顿感无趣。
就像你提着一壶开水浇到傻子身上听他惨叫,欺负傻子的乐趣在于傻子被开水浇到身上会打滚会挣扎,看着他在地上翻滚你会觉得欣赏了一出滑稽戏,但如果傻子在你浇了水之后依旧乐呵呵的咧着嘴傻笑,黑色扭曲的恶意瞬间大减,一个没有反应的家伙实在没有观察的乐趣。
原本尊者他们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尤其是总部传讯告知他们有特别的任务需要人手勒令他们放弃这边的业务尽快返回巴西的总部。
东京和贝伦相距几千里,回到巴西之后他们应该会被派到美洲其他地方执行任务,不出意外他们再也不会见到北川秀树,日后的人生也不会有任何交集,没想到就在撤退的最后几天,这家伙阴魂不散地又上门了,情况又和尊者的预想完全不同,可以说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等着看热闹的好事者里面现在就有两个躺在地上满地打滚,门口原本被他们像吸血蛭一样榨干的学生傲慢地站在那里。
尊者的脑子瞬间浮现一个念头,看样子来者不善。
内托和海诺是总部特训过的好手,在加入诺斯特拉达穆斯教会以前是里约热内卢贫民窟的毒贩,干的是刀口舔血的买卖。
后来加入了教会之后成为专职打手,凭借超人一等的搏击技术在教会里面小有名气。
尊者来曰本开拓市场的时候特意把他们要了过来,在和其他地下教会争抢传教地盘的冲突中,这两个人经常追得对面一群人跑,现在这两个人却像死狗一样被扔进来。
如果是之前的北川秀树他大可以呵斥训戒,气势压迫下,北川秀树就会下意识地低头。
现在面对这个站着凶狠的少年他却不敢这么做,甚至连直视他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他干了这么多年的灰色业务,还是有点眼力见的,就算不明白北川秀树为什么一下子变得武德充沛,将两个顶级打手打成废人,权衡利弊之下也明白自己的武力值肯定是无法和自己手下这两个人相提并论的。
“好……好久不见,秀,秀树。”尊者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最近还好么?没怎么见你过来上早课。”
那肯定是没法来上早课,真看到原身来上早课你们就该跳起来逃命了。
“呵!我过来拿学费。”北川秀树毫不留情踩过想要爬起来的内托,大马金刀坐在桌子上。
这对话模式简直像许久未见的朋友叙旧,言语交谈中充满了关切。尊者习惯性的开启话题把面前的少年当成还是那个还是认他当知心朋友的时候,只要自己一开口对方就赴汤滔火万死不辞。
“我的钱呢?”北川秀树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