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洛三爷初时没有轻信轩天的一面之词,对于这个轩族的后裔确实是动了杀念,然而每当轩天差那么一点就丧命之际,洛三爷却总下不去重手,心中惴惴不安,生怕往后余生再无一人前来密室,以致今生今世无法弥补心中憾事。
当洛三爷见一个女郎为了轩天,不顾生死,闯入密室,突然想起轩天的言语,断定此女郎便是自己的侄孙女洛昭君,更是对轩天所言全然相信,登时觉得喜从天降,心中生出了一线希望。
洛三爷出神良久,转过话题,问道:“侄孙女,可听过关于老夫的传闻?”洛昭君一怔,苦笑道:“略有耳闻。”见他使了眼色,要自己说下去,便道:“都道洛族三爷,无情无义,杀父弑兄,屠尽……”
洛三爷一听到“杀父弑兄”四字,不由得泪眼盈眶,一声长啸,凄然道:“非也,非也!老夫……”突然喉头哽咽,气息一沉,再难吐出一个字来。
洛昭君听洛三爷不说话了,觉得此事另有隐情,凝思片刻,才道:“其余的传闻,我所知甚少。”灿灿一笑,显得十分犹豫,心想:我族人至始至终不愿将三爷视作亲人,其实三爷也是个可怜人。隔了一会,轻轻的道:“族人均以‘大魔头’称呼三爷,而我……”她本来想说:“而我至今仍不知三爷的姓名。”但见他脸上尽是落寞之色,于心不忍,说不下去了。
过了良久,洛三爷脸上微现喜色,说道:“想吾少时,武功小成,远走他乡,快意江湖。”顿了一顿,长长叹了口气,问道:“侄孙女,有婚约么?”
洛昭君一怔,羞得满脸通红,瞥向轩天,苦笑道:“还没有。”洛三爷嘶哑着嗓子说道:“唉,老夫不然。老夫仗剑走天下之时,在我族已有一个未过门的妻子洛禹尘。”
轩天听他话声中满是内疚之情,问道:“莫非洛三爷对她不起?”洛三爷点了点头,沉吟半晌,苦笑道:“怨老夫见异物而迁焉。唉,老夫行至妖都,恋上了一个女子,与她一见钟情,立下白首之约。
“她叫钟无芫。尤记得,在两人成婚当晚,无芫向老夫道:‘夫君,你为何不愿带我回洛府?’老夫一怔,沉思半晌,只得道:‘其实我族有一条不成文的族规:族中的后裔须当近亲结婚。我已有一位未过门的妻子,我们……我们回去不洛族了。’无芫脸色煞白,低语道:‘她是谁啊?’我只觉心中苦楚之极,难以说出话来。”
洛昭君听到此处,一时情不自禁,紧紧握住轩天的左手,喃喃吟道:“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轩天登时脸上柔情无限,深知她对自己用情至深,又是欢喜,又是忧愁,柔肠百转,不忍甩开她的纤手,更不敢有所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