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得屋外女子的声音叫道:“轩公子,我家小姐邀你前去相聚。”轩天一怔,寻思:洛姑娘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想到这里,四下张望,心道:原来是那小鬟冰儿走漏了风声。秦觞幽幽叹了口气,口唇一动,突然喉头气息一沉,将想说的话咽回了肚中。
轩天在秦觞耳边柔声道:“待会我来找你,咱们好好吃顿饭。”秦觞咬着下唇,轻轻嗯了一声,目不转瞬的瞧着他背影。轩天走出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向秦觞望去,四目相对,泪水盈盈,心中都百感交集。
轩天伸手背在眼上一抹,向秦觞强颜一笑,便跟在妍儿后面。走了一阵,一踏进门,但见墙上当中挂着一卷《洛神赋》,心中一惊:这不是我亲手临摹的字帖么?
洛昭君见他凝眸望着《洛神赋》,嘴角边带着微笑,悄悄走了过来,说道:“轩公子,你赠我的生日礼物,小女子可是十分爱惜。”声音又娇又甜,令人听得心旷神怡。轩天微微一笑,心中又是欢喜,又是苦涩,一时不知说什么话好。
洛昭君吩咐妍儿和玲儿帮轩天整理衣物,见两个小鬟走开之后,才道:“诗云:‘地险悠悠天险长,金陵王气应瑶光。休夸此地分天下,只得徐妃半面妆。’你是聪明人,自是懂得我的意思。”
轩天寻思:洛姑娘所云正是李商隐的《南朝》,其时皇帝以旧都长江天险,相信王气可以长存。但他毫无建功立业之心,只会出言讥嘲徐妃化半面妆的事。转念又想:徐妃嫁给湘东王,生性好酒,酷好妒忌,常常背地里和他人私通,最终遭湘东王逼令自杀。想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凉气,苦笑道:“我决计不会忘了寻仇之事,也决计不会见异思迁的。”
他说完了话,便觉后悔,心道:我和洛姑娘清清白白的,胡说什么“见异思迁”啊。洛昭君一听,甚是喜欢,笑吟吟的道:“适才我听冰儿说,你即将前往旧都。其实我仍是难以相信,你居然已然达到了九转功成的内功境界。”
她见轩天脸上闪过一片茫然的神色,几欲脱口说出洛三爷的安排,但这念头转瞬即逝,立即定了定神,举起左手,露出皓腕,右手指着自己左手腕上的玉镯,说道:“这是我十岁生日之际,爹爹送我的。”说着从左腕上褪下这玉镯,递了过去,微笑道:“现下我送你了。”
轩天心中一凛,双手连摇,忙道:“万万不可,这是洛族长……”洛昭君摇摇头,握住他的手臂,将玉镯戴在他手腕上,道:“你戴上这凤血龙纹镯,兴许日后能救你一命。”
轩天拗不过她,低低叹了口气,只见这玉镯莹洁无瑕,隐隐发出殷红的光泽,颇显灵韵,心中又是一凛:唉,你对我情意深重,我此生何以为报?言念及此,心中满是说不出的惆怅,低声道:“一年之后,我便会回来。”
便在此时,只听得马蹄声响,他不自禁的抬头一看,只见冰儿牵着一匹骏马站在门前。洛昭君噗哧一笑,走了过去,轻轻扶着马头,道:“约素啊约素,日后你可要听屋中那位轩公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