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丽莎在马车里没多久就坐不住了，透过车窗看见不远处的罗伦，伸出双手闹着要抱。

好在行进的速度很慢，黑风背上倒也不显颠簸，罗伦便将她接了过来。

女孩儿正是对一切好奇的年龄，骑在马上也不觉得枯燥，时不时向周边的人搭话，活泼可爱的样子。

艾德蒙等人平日和她接触不多，见小女孩并不怕生，公爵夫人也不介意女孩儿和他们玩耍。

慢慢的都喜欢上了这個小姑娘，戴丽莎像个团宠一样。

旅途漫长，为了避开中午的酷热，众人常常很早就出发。

晚上和中午便在沿途的庄园休息。

莱莎前几天还有说有笑。

到了第五天，拐上河间大道，到达哈罗威伯爵的小镇时，已经变得有些沉默了。

罗伦知道她是近乡情怯。

本来还有意看看神眼湖和赫伦堡，见此，只好决定返程时再顺路探访。

先早点带莱莎回奔流城，了结这父女俩的心结才是正事。

……

“艾德慕，戴丽莎是不是会说话了。”

老人声音嘶哑，哪怕坐在椅子上，身形也有些颤抖。

艾德慕·徒利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听到这个问题了，“父亲，我并没有去君临。不过戴丽莎已经满一岁，想必是会说话走路了。”

老人皱起眉头，挥起手边的拐杖，“你为什么不去？那是你姐姐的女儿。”

艾德慕感到腿上疼了一下，他也没有在意。

父亲从鸣钟之役受伤后，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打人都是有气无力的。

至于为什么不去。

自从莱莎嫁到艾林谷，七年过去了，却再也没有回到过这里，

艾德慕知道，姐姐恨父亲将她嫁给了老迈的琼恩，她恨这里的每一个人。

他何必去自讨没趣呢。

“我做错了吗？”霍斯特的声音慢慢变的低沉，“小莱莎，我的孩子……我一直在等你……”

过了半响，他缓缓低下头，“我……对不起。”

做错了吗？艾德慕有些疑惑。

他又何尝不心存愧疚，但联姻是当时巩固同盟最直接有力的方式。

家族，责任，荣誉。

他不明白姐姐为何会有如此深的怨恨。

也不明白父亲为何会多年来始终放不下这个心结。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远处的水门似乎有些喧嚣。

艾德慕受不了房间里的压抑气氛，“父亲，我出去看看。”

……

到了奔流城外时，已经是离开君临的第八天晚上。

望着那座夹在两河之间的城堡，莱莎满怀期待却又踌躇不前。

“罗伦，要不我们明天再进城吧？”

戴丽莎有些困倦，趴在罗伦的肩膀上。

罗伦问道：“小戴丽莎，你想今天看到外祖父还是明天？”

莱莎这些日子，已经给女儿讲了奔流城的家人。

小女孩立即应声，“今天。”

莱莎看着女儿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红叉河畔的船工听说来的是公爵的女儿，急不可待地将众人引到码头最大的两艘船上。

留下五人照看马匹，船只向着奔流城驶去。

桨叶翻飞，莱莎扶在罗伦的胳膊上。

那面临河而建的城墙越来越近，抓着的手也越来越紧。

罗伦轻声安慰道：“夫人今天突然回家，霍斯特公爵一定会惊喜地整晚睡不着了。”

“我……我不知道。”看得出来莱莎依旧有些忐忑，但紧握的手慢慢松了一些。

“何人到访？”城墙上火光闪烁，人影攒动。

罗伦在飘摇的船上暗想，要是有人想这样攻击这座城堡，势必要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是罗宾爵士吗？”莱莎眼中有着几分惊喜，似乎为这座城堡的熟悉感到高兴。

城头的守卫怔了怔，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是莱莎……莱莎小姐。”

“打开水门！”罗宾大吼道。

绞链卷动，巨大的铁闸门缓缓升起。

当艾德慕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船只缓缓从闸门驶入，靠近了邻水阶梯。

深夜开门，除非是极为尊贵的客人，他实在想不通谁会在这个时候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