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意外道,“箫琴夫妇?没想到你们东躲西藏得竟然还没有离开器盟城。”
手持竹箫的陈君少容貌英俊,身材挺拔,谈吐也十分稳重,想来在来异世界之前家风便相当不错,而柳梦秋也不遑多让,两人仿佛生下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羡煞旁人。
陈君少回答道,“无论是我们夫妇还是他们几人,都与器盟城中的变故毫无瓜葛,阁下既然致力于将器盟整合,又何须在一两个人身上大费周章。”
“重锋阁张凡白,雷鸣阁宁舞,他们可不是两个人,而是代表着重锋阁和雷鸣阁,甚至代表着剑盟城,你还觉得我能放他们离开吗?”
陈君少点头道,“自然是不能轻易放他们二人离开。”
张凡白和宁舞不禁苦笑,只怕今日在劫难逃了,而背对着神秘人和陈君少的柳梦秋则对着二人微笑点头,示意让他们放宽心。
陈君少继续说道,“我会带着他们前往器盟侧十八层,那里不会有任何人接触他们,直到器盟城整合完毕,正式重启传送大阵之后,我才会放他们离开。”
神秘人上前一步,柳梦秋的琴音戛然而止,她微微偏过头,用余光观查神秘人的动向。
“传送大阵刚刚才关闭,你们打算如何前往十八层?”
陈君少打开身上的包裹,晶核与阵尘堆在地上有一座小山高。
“这些恐怕不够。”神秘人又上前一步,其身后的五绝帮、幽冥殿和正间坊众人纷纷取出兵器蓄势待发。
“我这里也有!”宁舞匆忙把自己的包裹和张凡白身上的包裹也拽下来,通通倒在了地上。张凡白真不愧是一阁的副阁主,家底殷实,两个人加起来也有两座小山高。
神秘人打了一个响指,从裤腿下涌出七八条五彩斑斓的毒蛇,“它们会监视你们的位置,如果有异常,我会第一时间知晓。”
陈君少抱拳道,“多谢。”又向朱麟儿等人告别道,“诸位,保重。”
朱麟儿和胡涛还礼道,“保重。”
三座小山一样的晶核与阵尘顷刻间灰飞烟灭,终于让传送大阵再度恢复生机,待陈君少与张凡白一行人完全消失后,又瞬间暗淡了下来。
神秘人顿时换了一副面孔,脸色阴沉得像是能拧出水来,因为陈君少并没有前往十八层,而是去了三十八层,跟随他一同离开的那几条毒蛇在到达目的地的一瞬间就全部被绞杀,这也让神秘人无法再追踪下去,除非重启大阵。
这仅仅是神秘人所知道的信息,真相比他看到的更加复杂。
前往三十八层的只有陈君少和那几条毒蛇,柳梦秋仍然带着张凡白等人去了十八层,正应了那句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你们随我来。”柳梦秋抱着木琴,不紧不慢小步行走着。
宁舞询问道,“梦秋姐,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有危险的?”
“有人早在三个月前就让我们隐去踪迹,在十八层定居,并在几天前潜伏进器盟城,赶在今天那个时间去救你们。”
柳梦秋说得匪夷所思,但身为剑盟城的两位已经见识过太多这样的手笔,见怪不怪了。
“宫勤这老家伙,非要我们死到临头了才拉我们一把,早看见了早告诉我啊!要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来器盟城了。”
柳梦秋被宁舞逗笑了,“宫勤还真有话带给你们,他三个月前说,就是因为越死到临头,变数也越少,越好算。”
几人走了足有一天一夜,沿途的魔物都由柳梦秋一人解决,张凡白早已支撑不住靠着宁舞一路搀扶,张默晟则由小白照料。
好不容易才走到一片依山傍水之地,柳梦秋说道,“我们到了。”
张凡白勉强睁开眼,陈君少早已在此处等候多时了,陈君少说道,“几位辛苦了,这里有足够的木屋供大家休息,梦秋,你也先休息一下,我要去再检查一边周遭的隐蔽大阵。”
宁舞举手道,“我不累,我陪你一起吧。”
“好。”看着宁舞真挚的眼神陈君少没有拒绝。
待两人离开较远后,陈君少问道,“宁小姐是有何事要问我?”
宁舞一脸严肃道,“先前遇到的那个古怪家伙到底什么来头,怎么朱麟儿都得听他的?”
陈君少微微一笑,“他是什么人,来头有多大,都与我无关,我也会不在意他的一切。对我而言,这一片山水的安宁最重要。”
“哦,”宁舞点点头,“那你们这儿有没有厚一点的床垫,我不喜欢很硬的床,会睡不着,对了,我喜欢荞麦皮的枕头,被子也要绸缎面的里子得要蚕丝的……”
陈君少本以为宁舞会刨根问底,没想到这么快就放弃了,陈君少甚至怀疑宁舞是故意抛出来一个不太好回答的问题来为这么一大堆要求做铺垫。不过耐心听完宁舞的要求之后,陈君少回答道,“你的房间里这些都已经准备齐全了。”
“哈哈哈,宫老头儿这都算到了,不错不错,本小姐原谅他了。”宁舞兴高采烈地向前小跑,看得陈君少连连摇头。
另一边
“咳咳咳,”张凡白尚未痊愈仍然坚持着走到张默晟门前观看柳梦秋看诊,“柳姑娘,他怎么样?”
柳梦秋啧啧称奇道,“你的这位朋友无论精神还是肉体都受损严重,但有奇物护住了他的心神,肉身又被药酒浇灌过,得到了极大的保护,就像是一颗蛋,坚硬的外壳有了,里面还包裹着充足的能量,随时等着他自己破壳而出。”
“那他为什么还是醒不过来?”
……
很快夜幕降临,张凡白重伤未愈但一想到柳梦秋给出的病因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于是独自一人坐在外面的照明阵边上的木椅上,仰头看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不知在想着什么。
身后传来响动,张凡白警惕地歪过头,见到宁舞穿着白色丝绸睡衣边揉着眼睛边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看得出来宁舞睡得也不是很好。
“睡得不习惯吗?”张凡白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在草坪上的羽毛。
“有些心事。”宁舞也拉了个木椅坐在张凡白边上,把脑袋放在靠背上,与白天不同原本被扎起的头发现在如绸缎般柔顺而下,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阵阵光亮,张凡白下意识多看了两眼,但张凡白立刻正住心神,再看向宁舞时得眼里已经恢复了平和。
宁舞揉了揉眼睛,回忆道,“你还记得咱俩第一天见面的晚上,也有个这样的月亮吗?”
“嗯……好像有点印象。”张凡白思索片刻,轻轻地说道。
“这就忘了,你脑子里都记得什么呀?”宁舞没好气地说着。
也许是气氛使然,张凡白开起了玩笑,“没记得宁大小姐,倒记得有个宁小子。”
“说谁小子呢!”宁舞坐起身来直接打断了张凡白,气鼓鼓地说道。
张凡白看着眼前的宁舞,莫名觉得踏实,不禁嘴角上扬,“诶,不是吗?”
宁舞白了一眼张凡白,“切”了一声又躺了下去,看着天上的月亮。
看着眼前的宁大小姐,张凡白脑海里真真切切地回忆起了那一天。
那一天,张凡白如行尸走肉般穿过包围一中的迷雾,重重摔倒在食堂后门,等到缓过神来,发现在不远处一个面朝下倒在地上的男生,脸的两侧一片血红,他赶紧过去将伤员翻了过来,发现这人的鼻子和嘴已经是血肉模糊,最凶险的就是小腹被锐器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血流不止,虽然伤口很浅,但这样下去光流血就能要了他的命。张凡白赶紧做了紧急处理。这时张凡白才开始注意周围的环境,确定了这里是食堂后门,但周围却不见其他人的踪迹。张凡白尝试性地向四周呼救,不久后上官凤和宁舞从食堂一侧走了过来。
上官凤和张凡白本就是一个班的,虽然刚刚开学,但也有几分眼缘,张凡白自然认得,但却不好意思直接上去攀这层关系。而上官风身边的宁舞张凡白却从未见过,那时候的宁舞,留着和男生差不多的短发,行为举止语气神态也都透露着明显的男孩子气,可能也就是身材比例上和男生稍有不同,但奈何张凡白眼睛不好还不带眼镜,直接把宁舞认成了男生。
上官凤率先开口:“同学你好,我叫上官风,十五班的,同学你是哪个班的?”
显然上官凤并不认识自己,张凡白不禁有些失落,但仍礼貌地回答道:“你好,我叫张凡白,也是十五班的。”
“啊,不好意思,我没认出来你是十五班的……”上官凤面露歉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事,这才刚刚开学不认识也不奇怪,你要是不先说,我也不知道你是十五班的呢。”张凡白微笑着说道。
“这里有个同学受伤了,兄弟能过来搭把手吗?”张凡白挠了挠头对旁边的宁舞点头说道。
“兄弟?叫谁兄弟呢?你眼瞎了,男女都分不清,眼睛不用我可以帮你挖了。”宁舞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对着张凡白破口大骂,甚至撸了撸袖子准备过来动手。好在上官凤在一旁边拉着边安抚,这才让炸毛的宁舞安静下来。
“张……凡白,”上官凤对张凡白的名字尚不熟悉,“教学楼那里已经有一些其他同学聚集在一块,带他去那里吧,也许其他人可以救助他。”
张凡白毫不犹豫地背起伤员,“走吧。”
上官凤和宁舞却迟迟未动,张凡白皱眉道,“怎么了?”
上官凤苦笑着没作答,宁舞急冲冲地说道,“我们又不是找你来的,给你指条明路就不错了,招呼谁呢!这么没礼貌。”
张凡白本就对宁舞印象不佳,宁舞冷眼相对张凡白也没了好气儿,反驳道,“人命关天!就你这种人,我最瞧不上了。”
宁舞像是被人踩了尾巴,抽出双剑一左一右直接逼住了张凡白的脖子,张凡白没想到对方竟然手持凶器,顿时流出了冷汗。
宁舞冷笑道,“小子,本姑娘还有事,没空搭理你,最好管住你的嘴,现在这世道可由不得你乱说话。”说罢,宁舞用剑身拍了拍张凡白的脸,与上官凤扬长而去。
张凡白背着伤者来到教学楼,楼中大概有二三十人的样子,不少人上来搭手将伤员安置好,反倒是张凡白没有人搭理。张凡白也乐得清静,一个人找了桌椅一边休息一边侧耳听周围人的谈话。
很快到了晚上,楼中也热闹了起来,大概有十几个人从外面回来,上官凤和宁舞也在此列,每个人身上都带回来了大量的食物和一些可能用得上的生活用品,大家兴奋地相互分享着,张凡白饥肠辘辘却不愿接着嗟来之食,一个人上了楼顶,用冷风灌饱肚子。
“嘿!你占住我的地盘了!”
张凡白回过头,原来是白天见到的假小子也爬了上来,还丢过来了一包馒头,张凡白手忙脚乱地接住。
宁舞说道,“刚出锅的,吃吧!”
张凡白摇了摇头,将馒头放在边上,“无功不受禄,更何况我得罪过你。”
宁舞来到张凡白身边,翻了个白眼,“爱吃不吃,回头饿死了,没人给你收尸。”说完竟然一脚把馒头从楼上踢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