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要死了,咱就是罪加一等,不怕你们笑话,我当时都想把这一腔子血撒了给牛赔命。
这小子来了。
你们猜,他咋说?”
周保国端起茶杯喝了口水,顺便拿手比划了一下,“他那个时候也就这么高。”
众人虽然都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确实被他的演讲给吸引了,“怎么说?”
“这小子是真败家,居然要给牛吃棉花,说吃了棉花用面胀擀肚子就能拉出来。
那时候棉花多稀罕,全公社都找不出一床纯棉花的被褥,纯棉花的棉衣。
何况一个小娃娃的话谁信?但实在没办法了,也只能死牛当成活牛医了。
于是我就把娘们儿带的那件新棉袄贡献了。
别说,这小子真没让我失望,把牛给治好了。”
周保国看向陈江河,粗狂的脸,此刻竟然多了几分慈祥的笑容,“这小子救了牛,同样也救了我一命!
我在寨子公社八年,也看着他从毛头小子长成了大小伙子,成了公社的兽医。
眼看形式越来越好,我和他说,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把闺女嫁给他,结果这小子第二天就领了个女知青过来,说是他媳妇。”
周保国笑笑,突然话锋一转看向了陈江河,“你小子当时怎么想的?”
怎么想……还能怎么想,你丑,你五大三粗,长得跟个牛魔王似的,闺女能俊到哪儿去。
可这种场合,说这些合适吗?
陈江河不会了。
一肚子腹稿彻底不知道怎么念了。
不过在场的都是人精,看看陈江河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瞬间,原本严肃的会议室竟然有了笑声。
门后!
周米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整张脸红的宛如苹果,两只水潭之下黑宝石一样的眸子,也闪烁起了恼火的光。
这老周……
简直离谱到家了。
她甚至想直接推门冲进去堵住老周的嘴。
开会就开会,你说这些干嘛?
周保国虽然外表粗狂,但他经历过无数血雨腥风,如今更是成为了海州地委书纪,这样的人绝对不简单。
他这样说,肯定有目的。
会议室里。
老周环视一圈,语气突然变得沉重起来,“诸位,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现在的局势就是那头生病的牛啊!”
事实证明,老办法只会让病越来越重,而现在有了新办法,我们为何不去大胆的尝试一下?”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老周这是在拿牛当比喻呢。
可牛跟政策能一样吗?
陈江河很识趣,低眉看着桌面,他很清楚这个时候绝对不能乱说话。
这时,有人轻轻敲了下桌子,说道:“周书纪,虽然上级有了新政策,全面推进改革开放,可这条路咱们也没走过。
所以,我建议先缓一缓,看一看,看兄弟省市如何搞,如果他们成功了,到时候咱们再学习借鉴,也省的走一些弯路。”
“是啊周书纪,不急这一时嘛!”
有人跟着附和,立刻就有一大部分人纷纷表态。
不排除一些人是真看不到下面的疾苦。
当然更多人想着安稳过渡,不想再走弯路。
毕竟,这些年走的弯路实在是太多了。
周保国的脸有些阴沉,几乎是强忍着心头的火气,“同志们,老百姓苦啊,咱们可以等,他们等得起吗?”
一瞬间,屋里再也没了说话的声音。
周保国轻轻拍了陈江河一下,并且给了个鼓励的眼神,“你是老百姓里的一份子,这里你最有发言权,跟大家说说乡下那些老百姓过的什么日子,放心大胆的说,有什么说什么,今天没有领导,都是你叔伯大爷。”
陈江河知道,不说两句肯定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