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娜问，嘴边还沾着饭粒。

宋方笑着摇摇头，端着另一份早餐走到主卧门前，敲门：“醒了没？”

没动静。

等了一会儿，宋方转身返回，门后终于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嗯……”

听上去，好像不只是没睡醒这么简单。

想了想，在告知了屋里人的前提下，宋方推门进来。

屋子里还是一如既往的乱。想要在这屋子里辗转腾挪，特别考验一个人的舞蹈技巧。

程婧还躺在床上没起来。

以往宋方也进来送过早餐，每一次程婧都处在灵魂画师的状态，睡姿总能突破宋方的想象力。

但是这一次，程婧虽然也在被子外面，却蜷缩成一团，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被子。

宋方总算在桌子上找到一块空地，把早餐放上去。“身体不舒服？”

“……没。”

哦。那就是心里不舒服了。

“你父母又来找你了？”

“都告诉你不要再提他们了！”

程婧骤然发火。

宋方平静以对。

从绑架发生的那天开始，大概意识到女儿可能真的没有死吧，程婧的父母开始大张旗鼓地寻找他们的女儿。印有程婧3肖像的寻人启事被张贴到了大街小巷的每一个角落。主网里也挂着她的寻人启事。主网媒体的生活版块将“程先生的女儿可能还没死”的消息作为热点议题之一循环播报，热情程度只比法制板块低了一丝。

反观程婧呢？

最呆不住的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家都不拆最喜欢上网逛荡的人，终端上落灰了最讨厌合成食品的人嘬了快一星期的营养膏，只为了可以一直在床上窝着不挪窝。

“我觉得你可以跟你父母谈一谈。”宋方说。

“谈什么谈！谈他们再怎么把我弄死一遍吗？！”

“这话就不对了。他们并没有弄死你，又怎么能说再弄死一遍呢。”宋方说，“或许事情要比你想象得复杂。你的父母有什么难言之隐是你不知道的，这也说不定。”

程婧重重地哼一声，目光瞥向一边，拒绝和宋方做眼神交换。

宋方叹了口气，弯下腰，看着程婧的眼睛：“我现在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还在不在乎他们？在你吃饭的时候，你睡觉前，你到处瞎逛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的时候，你会不会想起他们？

“你也不用告诉我答案。只是别赌气，也别考虑面子，就单纯地问问你自己，你到底想要什么。

“知道了，就去做。别让自己后悔。”

程婧咬住嘴唇。“……我才不会后悔。”

宋方笑了。“根据我的经验，一般这么说的时候，你就已经后悔了。”

然后在程婧马上要用吼叫反驳他的前一秒钟按住程婧的嘴唇：“还有，你真的不想再听一次你父母的声音？听他们亲口对你说，他们错了？”

程婧安静下来。

呆坐在那里很久，程婧从宋方手中抓走终端，登录，拨通自己父母的通讯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