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来者何人,敢把马车停在我家面前,报上名来!”
温父温母还没下车,就听到外面一童声,中气挺足,铿锵有力。
“这小子”温母笑道。探出身子时候,刘婶已经跑出来把那小子掳了回去。
“刘...婶...儿...你...干...嘛....快放我回去!”刘婶已经搬不太动这半大小子,他伸出两条胳膊胡乱挣动。
“就告诉你们王老爷,温家人来访。”马车夫看不过眼,出声相示。刘婶转过头去,真看见温夫人携着温老爷的手,婷然立于门前。她慌忙点头,不敢多看,只觉得她面目祥和,衣着贵气。
王恩看见刘婶捂了自家儿子进院子“好好在屋里待着,我的好少爷啊,现在可不是闹的时候。”
“刘婶,怎么了?”他问道。
“老爷你快去看看吧。门外说是来了温家的人。”刘婶急急回道。
“嗯?”王恩拔腿向外走去,走了两步他又回头来。
“王安,你跟刘婶回房里去!别在这瞎胡闹。”
见父亲瞪了眼睛,王安不敢再闹,不再挣扎。被刘婶牵住小手,乖乖送入房间内。
房间内唐氏少见儿子这样乖巧,笑眯眯地问,“安儿这是怎么啦,今天这么乖被刘婶牵进来。”
王安甩开刘婶,疾跑两步,一个虎扑上了床,在床上滚了一圈“有个马车停在咱家大门前,我叫他们报上名来。”
唐氏哭笑不得“你啊,叫你少听点那些个粗人的玩笑话。什么报上名来,你当你是绿林好汉?”
王安不答,径自往床上一靠。
唐氏整整面色,又问“刘婶,什么马车。咱家哪有坐马车的亲戚。”
刘婶将说与王恩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温家?哪个温家?”唐氏摸不清头脑。“哎,马车里都什么人,你见着了么?”
“一个夫人一个老爷,像是做主的,穿的挺好的。”她又想起来温夫人望过来从容的目光...
“什么叫像是做主的。这叫什么话。算了,我去看看。”瞟了刘婶一眼,唐氏手上东西一撂,站起身甩着腰走了出去。
刘婶见她出去,往往四周,心中实在是好奇,跟步出去,将自己藏在唐氏身后,偷眼再看外面。
呀,老爷正领着那两人往会客厅迎面走来!她赶紧把身子藏在唐氏身后。她自己没见过这样场面,又是贪看又是慌张,完全没注意王安偷偷从她身后一溜烟冲进了会客厅。
“温老爷!温老爷!这边走。”王恩殷勤引路。
唐氏跟在几人后面,她的眼睛审视一样地在温夫人和温老爷之间打转。
“请坐请坐。”
“多礼啦,王老爷。咱们虽没见过面,但是我久闻你的名姓,今日一见也全成全了惦念了。”温老爷拱手道。
“温老爷,您这么说我就愧疚了。”王恩自认身份高贵不到哪去,哪里轮得到让商会温家惦念。这温老爷毫无预兆突然上门,言辞间又这样客气讲理,着实让他摸不着个头脑“温老爷今日上门,是要...?”他引道。
听他这一问,温老爷只抬手喝茶,并不说话。
温夫人在旁边噗嗤一笑,知他不便回答这个问题,主动揽过话题“我们今天来是为了您的大女儿女安。”
“啊?为她?”王恩和唐氏俱是一惊。
王恩扭头便叫“刘婶!刘婶!把女安找来。”
“嗳,不用不用。不必叫她来。”温夫人连连摆手。
“这个丫头,整个一个蝇儿草!”唐氏忍不住一旁开口“这一阵子不知去哪儿疯玩,平日里人影儿见不到一个,叫她做事做不来,惹是生非倒是一流!”
刘婶此刻恰好进来“夫人老爷,女安不在屋内,出去顽了吧!”
唐氏又骂道“这个荒唐人!”
温夫人听了这两句骂,脸色是不好了“我们还未开口,你怎么就能认定是她闯了祸呢?就算我们开口指她,也得问过她再下定论不急。”
唐氏张嘴就要反驳,见王恩瞪她一眼,便憋了回去。她哼出一口气,不再看他。
温夫人像是没有看到唐氏动作一般,随即面上又是善意盈盈,问王恩“我们今天来,想问的是...你家大女儿婚配了么?”
王恩听了眼睛一亮,带着惊喜瞟了温老爷一眼。温老爷面色不动,乖乖听夫人讲话。
“没有,没有。”
想起温家这一支有个尚未婚配的大儿子,王恩之前着急全部转为大喜,忙回答。
“啊?”唐氏听了这话却是脸色一变,她手腕猛地往下一垂,袖子敛住马婆婆昨日才送来的那对沁青玉镯,那玉镯凉丝丝贴在肉上,倒像是火苗烤着她的似的。她心中一百个怀疑,一万个不信,抬头猛看温家二人。女安那个贱丫头还能贴上这样的大户人家?
王恩“这两年是有几个媒婆上门,但是所选之人都不合适,被拙荆一一拒绝了。”他再度解释道。温夫人听了这话,满意极了,回头对自己当家使了个眼色。温老爷见她眼色,知她猜准了,心中正得意呢,不禁好笑。
三人都是笑意满面。
王恩自是大喜,他很快想到以后王家的日子再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女儿嫁出去以后聘礼不知多少担多少箱,更重要的是,依傍上了温家,王家再不会被人瞧不起了。“不过是一个教书先生的儿子罢了...”这句话他再也不要听到了...我的安儿。
王恩正沉浸在王家鸡犬升天的意象中,抬头突见唐氏面色古怪,正死死盯着两位贵人不知道看个什么劲。赫!事关女安,别是又犯了病吧!他心中暗怕,轻咳一声,再次瞪了唐氏一眼。
唐氏一惊,立刻低下头去。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温老爷终于说了话。
王恩经此一吓,真笑意失了一半,另一半拿脸硬挤出来,在温老爷一旁赔笑。
温夫人看着实在好笑,也不再难为他“我们今天来是为了给家里的儿子提亲的。他也是因缘巧合见过你家女儿。哎哟这一见之下,也不知道怎么了,念念不忘。我们实在看不下去,就自作主张替他来了。
“哪里是自作主张!若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个有缘的孩子怎么能在一起。”王恩反驳道。
此话一出,温夫人和温老爷如何听不出王恩是早已同意这桩婚事。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温老爷又说。
“那么...”温夫人正待敲定此事,忽觉膝下瘙痒,“咦”她小幅度挪动了一下。
有同样感觉的还有唐氏,她正好低着头,一眼就看到桌子底下...
我了个乖乖啊。
桌子底下的可不就是那个小祸星王安,他刚才一路小跑直冲桌下,家里人又正接客待客,竟没一个发现他的,谁知他又能够按得下咋呼性格,这才悄然听完了这来来往往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