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西河庄之后,河水便往东流去了。
乡间小路一直向北延伸,又往前面很远一座大山里去了。
“喂,小霍,你们村长说这条路上有山贼,就是藏在前面那座山里么?”裴豫问霍小白道。
霍小白虽叫小白,但肤色黝黑,而那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丁二郎倒是白白嫩嫩的。
“是啊,柳大侠,前面就是虎头山,山上有个虎头寨,住着几十个强盗,凶残得很。”丁甲插话道,“我前几年去太平县,回来路上就碰到虎头寨的强盗,幸亏我跑得快,他们也认出我是西河庄的人,没用力追,要不然,我脑袋都得搬家!”
“几十个人……”裴豫思索一下,道,“无妨。你们跟着我,他们几十个人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对了,他在这里拦路抢劫,官府不管么?”
“柳大侠,我听说他们虎头寨有异士,官府不敢来!”西河庄的中年人霍苗道。
“胡说八道,他们要是有异士在,还用得着缩在山里不敢出去?官府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只管欺负老百姓捞钱,剿匪,他们才懒得管呢!没准,虎头寨每年还往太平县县太爷手里上供呢!”丁甲反驳道。
“对了,你们带了多少钱?”裴豫道。
“呃,算上路上花销,请仙的香火钱,还有给和尚道士的礼钱,咱们两个村子一共凑了二十二两。”丁甲道。
“二十两……我也带着二十来两,这四十多两,不知道那些山贼看不看得上。”裴豫道。
他眼下还不知道百里国的一两银子和大虞的一两银子能买到的东西是不是一样多。
若在大虞,四十两是不小的一笔钱了,足够一家四口的平民吃喝三四年。
“老霍,你们村子为何一定要供奉村仙?没有再不行么?”裴豫对此有些疑惑。
“柳大侠,你是从远处来的吧?咱们这里,村里要是没供奉一个仙家,就会有妖邪作祟!”霍苗道。
裴豫依稀记得霍黑子也说过类似的话。
“我从牛家村路过,他们就没供奉什么仙家啊!”裴豫道。
“哪有的事,柳大侠,你是这几天去的吧?他们村里供奉的是五雷星官,旱魃来了以后,五雷星官不管事,他们把星官送走了,说等旱魃走了,再去请一个管事的回来!”丁甲道。
裴豫心道,怪不得牛家村的人说什么也要为自己立一座“柳公生祠”,原来他们有这种风俗。
“那你们这次去寻州府,是要找谁,请什么仙回来啊?”裴豫饶有兴味地问道。
“咱们啊,去就去最大的道观寺庙,请最厉害的仙佛!我们商量好了,要不就请个星官,要不就请个罗汉!”霍苗得意道。
裴豫心道你们供奉了几百年的白娘娘,也没见保佑你们什么,反而引来了邪祟,险些把你们两村弄得血流成河。
不过裴豫又想,这里既然真有旱魃、邪祟,那么他们口中的星官、罗汉,说不定也确有其事?
或许,星官、罗汉就是良善一些的邪祟?
裴豫对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渐渐有了些兴趣。
道路两旁渐渐又有了高低起伏,没了农田,放眼看去全是荒野。
虎头山越来越近了。
走出去三十多里,已到了正午。
不过幸好裴豫杀死旱魃之后,落雁山附近全都是接连几天的阴雨天。
此时虽然已不再下雨,不过天气仍旧阴沉,四周围雾气蒙蒙的,有些阴冷。
按理说这种天气并不适合赶路,但裴豫有云雾探路,这种天气反倒凉快,走路快了许多。
约莫正午时分,五人来到一座小山前。
翻过这座山,就真正进了虎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