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深处,地面上微弱的震感在这里不再有丝毫遮掩。强烈的震动将一些脆弱的溶洞摧毁,随后又成为更猛烈的力量将周围的溶洞破坏。
无数在此的穆恩人尖叫着在地洞中逃窜,他们的嘴巴张得老大,却没人能听到任何声音,岩层崩坏的声音将一切掩埋。“隆隆”之音在地下世界响彻,它为生者哀嚎,亦为死者疯狂!
终于,溃塌停止,有零星的人捧着
带有微光的石头摸索回来试图寻找活着的族人。
被掩埋的大部分人被直接压死,但他们是幸运的。相比于干脆的失去意识,那些没被完全掩埋的人们只能在漆黑狭小的空间里无助的等待。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有可能使这空间的受力结构崩坏,然后塌陷活埋。时间在这漆黑,狭小且密闭的空间中被无限拉长。只消一小会儿,受困之人那可怜的耐性便会被消磨殆尽。剩下的,便是寂寥,恐惧与绝望。
哪怕是营救者,也会因为误触了某一受力点而被埋葬在垮塌的岩层之中。
一个个穆恩人正沿着已有的坑道向内挖掘,一般这样做是找不到被掩埋的人的。但里面埋着的是他们的亲人。这些穆恩人大多都是些青少年与老年穆恩人。
莱特与他的弟弟妹妹也在其中。
矿洞溃塌时,奈特正在此处作业。虽然是在溃塌的边缘,但是强烈的震感依旧没能让奈特及时逃出来。
与他们一同挖掘的还有一些妇女,小孩子是挥不懂铁锹与镐头的。他们弱小单薄的身子只能在外围处理被妇女老人运出来的渣土。
小纽因因为过度伤心已经哭昏了过去,怀特正在照顾她。
矿洞连接的溶洞内,莱特正带在弟弟约特给大人们帮忙。
洞内不断有渣土被运出,在此等待的大人将一筐筐渣土倒出再将其夯实在多余的空间。等到这里的空间均被渣土填满,渣土将被运至下一处空间处理。毫无疑问这会拖慢施救的速度,但没有援助的她们也只能用这样落后的手段。
“有了!有了!”
“小心一点!”
“啊!看到手了!他还活着!”
矿洞坍塌处,第一个活人终于被救出。这无疑增长了众人施救的信心,长久堆积的疲惫也暂时被人们遗忘。
但也仅此而已了,接下来的两天她们一无所获。向外运送的不是尸体,就是一筐筐的渣土。随着一个个溶洞空间被填满,运送渣土的通道也被越拉越长。
已经开始有人放弃了,因为人手不够,还在坚持的人不得不让孩子也深入隧道帮忙。
怀特与小纽因接替了莱特和约特的工作。莱特他们将深入隧道,接替一些大人的工作。虽然作用微小,但也聊胜于无。
搜救进度非常缓慢,随着人员的削减,这个速度还会越来越慢。
第五天,莱特的父亲终于被找到。他被困在一个由岩片与木梁斜搭着的三角空间中。几个妇女把他拖了出来。
他已经没有了呼吸。胸口插着一截被腐蚀的残刃,看样子是从大腿那处感染冒脓的伤口上拔下来的。他被困时流了很多体液,整个人身上黏着一层厚厚的尘土,几乎看不清面容。
奈特萎缩着身子,满是泥污与血渍的双手扶着残刃。脑袋埋在两肩之间无力的垂着。他的口鼻全是肮脏的沫渍。看来在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摧残下,这个可怜人终于承受不住痛苦,放弃了生命。
他面部扭曲且满是伤口,难以辨认身份。
四个孩子中只有最大的莱特将父亲认了出来。
但他没有告诉弟弟妹妹,只是含着沉默与约特将父亲抬走。约特并没有发觉眼前之人是父亲,强烈的体味与腐败的味道让他被迫转过头去。
二人一前一后的抬着尸体向外走着。
“你认知这个人吗?哥哥。”
前面的约特问哥哥莱特。
莱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父亲这般惨状,若是弟弟妹妹们知道了……
“……不……”莱特尽量以平稳的语气吐出一个字。
前面的约特若有若无的抽泣起来,声音越来越清晰。
“莱特,你说我们……嘶!……是不是……嘶!啊……再也找不到爸爸了……”
“……”
莱特没有回答,似在默认。
“呜……嘶!……呜呜呜……”
隧道中,两个瘦小的身影缓慢而悲伤的前进。漫长的路程消耗着小家伙们的体力,但抓握担架的小手却攥得死紧。
他们的母亲在前些年因病离世,接着是衰老的祖父母。
而现在,父亲又身遭意外。四个可怜的小家伙,又该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