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韧听到声音赶来,一同过来的还有被他喊来的肖蕊和刺猬,看到男人变异了,他冲伙伴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先不要跟过来。
他把腰上的匕首往外拔了拔,缓步靠近,精美的壁纸上布满男人挣扎的爪痕,他的呼吸已经不再粗重急促了,取而代之的是喉咙里不似人的低沉呜咽声,他的指甲颜色变得惨白,瞳孔放得很大,眼珠上翻,黑色的血丝布满眼球和没有生机的白皮肤,嘴巴张开,口水像快要干涸的瀑布一样一直淌到昂贵的衣服上,一条又一条,像个巨龄的婴儿,又像被种入了魔鬼丝线的傀儡,毫无自由的意识,只知道循着生人的气味,将上帝纯洁美好的子民们吞吃入腹。
这是一场撒旦和耶和华的对垒,所有的人类都是神的牺牲品和最低阶的士卒棋,随时可以被丢弃,人间就是硝烟四起的棋盘。
当神轻轻牵动傀儡丝的另一端,凡人就会彻底失去自由和与之抗衡的能力,但如果,有一群凡人和神争抢这些丝线呢?
我们对于性命的控制权,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阿韧掏出匕首,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闪过去手起刀落,再起再落,男人的四肢已经齐刷刷脱离了身体,眼球和串联的大脑也被一齐刺破,尚未完全变黑的血液顺着眼眶流出来,壁纸被溅上了血,变得更加不堪入目。咚!他的尸体正好掉落在打开的房间门内。
“不!父亲——”
奥希用被切断的手艰难地扣着门把手,门刚打开就看到父亲的尸体冲自己倒了下来,他吓得尖叫着躲开,视线紧接着被身材高大的少年挡住。
他抬起头,面前的人一头炸开的红发像可怕的火焰,他穿着黑色的衣服,手里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像魔鬼锐利森冷的眼睛,而且那把匕首正在不断滴血,是他爸爸的血!奥希目眦欲裂,“你这个变态!你杀了我的爸爸,杀人犯,你是可怕的撒旦!离开我的家!”
这种情况阿韧见多了,爱不分情况咬人的小崽子不理他就好,他转身准备找个东西擦干净匕首,脚底忽然踩住一个滑滑的东西,阿韧抬起脚,是一块肉饼和一小截手指,他捡起东西看向身后的少年,这才发现他的手指全断了,刚才这孩子的手在门后面,他没注意看。
阿韧看了一眼沾血的门缝,又看向地上已经被切断全部傀儡丝的那位父亲,眸子里的光变得暗了一些,(还真是狠心,为了不让变异的自己伤害儿子,居然就那样把孩子的手指全部夹断了。)
他看向肖蕊,“肖蕊,来给他处理一下吧。”
肖蕊走过来,她捡起地上所有的断指走向仍然在不断骂骂咧咧的少年,“你的手指伤得有点严重,我现在给你做个紧急处理,立即去医院的话还接得上。”
她试图接近男孩,可是男孩十分抗拒地往旁边躲,“我不要!你们是魔鬼的同党,你们杀了我爸爸。走开,都走开!不要碰我,离开我的家!”
他眼里还带着泪痕,精致的脸皱在一起,像一只凶巴巴的幼龄猫,肖蕊看他这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阿韧正在厨房里处理自己的匕首,肖蕊走了过去,无奈地打开冰箱找个能装手指的盒子,“他很抗拒,没办法接手指,放着不管的话他的手就完全残废了。”
说话间,孩子鬼吼鬼叫的声音突然停下了,刺猬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老大,那小子的声音把楼道里的丧尸引过来了,那些东西在撞门,我把他暂时给绑了起来,嘴也堵住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肖蕊慌张地拿着刚找到的盒子看向阿韧,“那孩子怎么办,把他扔在这里他会死的。”
刺猬不耐烦地皱着眉:“别管他了,我们不可能救下每一个需要救的人。”
肖蕊咬着嘴唇,眼眸暗沉下来,“就这样见死不救吗?”
她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这样的话我们跟杀人犯有什么区别?)
她是医者,最见不得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并且她还放手不管,那样做不仅会刺痛她的良心,更会违背她从医的准则。
阿韧揣好匕首,他看着那些断指,“先帮那孩子处理了手指吧,不然感染了麻烦。”
他曾经在武校练习时摔断过胳膊,因为没有及时治疗,拖着的那段时间伤口越来越痛,这种感觉他自己经历过之后,不希望别人也经历。
更何况那少年明显还是个孩子。
“刺猬,你……”阿韧还没说完,刺猬就既机灵又有眼色地主动走了出去,“我负责看着门口,你们帮那小子处理伤口吧。”
“我会快点的。”肖蕊走过来洗手,却发现水走不了,她疑惑地打开池漏,一股难闻的味道飘上来,五感敏锐过人的阿韧忍不住皱紧了眉,这味道突然出现在和谐的环境里对于他而言简直是生化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