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贺永成迈步要进门时,就听身后有人大声朝着车夫说道:
“窝脖,不进来喝二两再走?”
(窝脖,老四九城方言,是对扛重物的搬动工的称呼,因为搬东西脖子总要歪向一面窝着,因此得名。也俗称:锣锅子或扛肩的。)
“牛爷,您先进,我得把车停好了。”
贺永成回头一看,只见一人方脸浓眉,身着对襟马褂,手里拎着一只鸟笼子。
一副过去八旗子弟的提笼架鸟的遗风。
牛爷也好奇的打量着贺永成。
贺永成做了请的手势退后了半步,谦虚礼让,长幼有序。
牛爷说了声:“谢了小哥!”
一推门走了进去,贺永成随后也走进了小酒馆。
此时小酒馆里只有两桌客人,加一起只是个位数,冷冷清清的。
牛爷走到柜台前,朝里面喊了句:“二两烧刀子,一碟粉肠。”
里面趴在柜台上的一个人,这时才抬起头,也不起身,打着哈欠。
胡乱的抓起一小壶酒,随后把一碟杂乱无章的粉肠推到柜台上。
声音慵懒:“一共三毛五,挂账。”
随即又趴在了柜台里面,根本就没看见牛爷身后的贺永成。
牛爷无奈的摇了摇头,端着酒和菜转身坐在了中间的一张桌。
“最贵的酒来半斤。最好的菜两个。”贺永成朝着柜台里说道。
里面的人沉默了片刻,随即猛的一抬头。
四目相对,贺永强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他揉了揉眼睛,又左右看了一眼,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你?!!你怎么来了?”贺永强眉头紧锁,敌视的看着贺永成。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这四九城只许你进,不许我来?
你这小酒馆开门做生意的,进门就是客。”贺永成面带冷笑。
“你。。。你来这干啥?谁让你来的?”贺永强警惕的问。
“我是来喝酒的,不负责陪聊。给我拿酒菜!
总不会这次还敢在我眼皮底下往酒里下泄药吧?”
贺永强闻言,脸色一变。
当年的事,他怎么知道了?这是来寻仇的?!!
牛爷刚才跟贺永成一碰面,就觉得有眼缘。
在这小酒馆里喝酒,最大的乐趣就是闲聊,否则家里有酒,有菜,何必来这里喝这兑了水的酒呢。
所以,他坐下后就想等着贺永成点好酒菜,约他来拼个桌,聊几句。
看见两人在那你一句,我一句。
有些心急就冲着贺永成说道:“小兄弟,第一次来吧。随便点,过来聊几句?”
“好嘞,马上就来!”
贺永成眼神冰冷如刀一样盯着贺永强发白的脸,嘴里却很热情的回复着牛爷的邀请。
贺永强手忙脚乱的从柜台里拿了一大壶酒,又胡乱端了两盘菜,像是送瘟神一样。
一紧张,连钱都忘了要了。
贺永成随手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十元大钞:“找钱!”
贺永强这才记起收钱的事,他刚伸手去接,一看贺永成手中的钱,又缩回了手。
“太大,找不开!”
“这么大的店面,连十块钱都找不开?怎么?生意不好?”
贺永成声音响亮,就连刚进门的窝脖都听见了。
“你?!你。。。你是来找茬的吧?”贺永强想发火,可最后还是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