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燝道:“那便择日再行登基,可眼下如何?皇长子当居何处?”
眼下的意思,便是绕回来:乾清宫是皇上的住所,自古以来从未变过,这是正统性的原则问题,皇长子是要登基的,必是要住回乾清宫,可乾清宫有李选侍……
若依先前他们的判断,李选侍囚皇长子邀封,为了皇长子安危,那必不可能再把皇长子送回去乾清宫。
但问题是皇长子又辟谣了李选侍邀封的事情,那是住回乾清宫?
事情比较复杂,刘一燝难以把话说明。
但其他人还是一点即通。
一些没有参与进后宫的大臣不解,当即便有人小声解释。
御史左光斗当即大声说道:“何以凭流言相污?万岁应暂居慈庆宫一切为安。”
这话里看似自相矛盾,既然说不能信流言,但又要皇长子住慈庆宫,那这里实际上便是含蓄的点出皇长子可能被李选侍蒙蔽,所以才为李选侍开脱。
为了安全起见自然是不住乾清宫为妙,而且更深一层,唯有皇长子住慈庆宫,他们才有空间再去操作李选侍囚皇长子一事,而只要把李选侍打成囚皇长子的反派人物,他们的功劳则才能更高,这便回到了先前的原点。
这话引来不少人赞同。
就这样,大臣们三言两语陆续把事情给确定,朱由校位于上座,始终无人问他一声。
他就好像个旁观者,就好像大臣们讨论登基乃至讨论他居往别处的并不是他一样。
一位即将登基的皇帝,就这样三言两语被安排。
说不憋屈,那是骗人。
但朱由校并不打算插话。
因为他很清楚,想让对方听你说话,那你最好得有让对方听话的肌肉,如今他连即位都得看大臣脸色,自然而然得承受被大臣孩视的下场。
而他目前唯一获取到的力量是那个试探出来的锦衣卫千户刘侨,除此之外,便是那个刚刚达成协议的跟头猪一样的政治盟友李选侍。
但即便是冷眼旁观,朱由校也不愿意让李选侍事件被他们重新逆转。
不然先前他何必费劲去与李选侍周旋?
只是李选侍实在不是个很好的政治盟友,不然,此时她就应该传来搬离乾清宫的消息。
这时候王安已经被叫到群臣面前,刘一燝严厉叮嘱王安要在慈庆宫保护好皇长子。
王安自是点头连连应允。
眼看着局面再度和历史走向一样,朱由校深吸口气,打算亲自开口了。
尽管他知道即便自己开口,能争取下来回乾清宫住的可能性也很低。
但是再不开口,他一旦被迫接受安排去了慈庆宫,那么乾清宫事件话语权便被他们拿住,于他后面工作的展开十分不利。
何况他刚刚拿王安做了个犯上的引子,让他在慈庆宫接受王安保护,那更不妥当。
打定主意,朱由校不再犹豫,便轻咳一声,吸引众臣注意。
“诸位肱骨……”
而他正要开口之际,一太监匆匆而至,这太监看上去的岁数倒和一旁小心站着的司礼监掌印老太监卢受有一拼,只不过看上去有活力的多,这老太监小心却来到了一旁站立的卢受身旁。
这老太监是李选侍的人。
在众臣面前,又是如此敏感时刻,卢受不敢接受对方耳语,怒道:
“有言便道!咱无不可对人言!”
那太监无奈,便道:“接选侍娘娘吩咐,选侍娘娘现已搬离了乾清宫,以供新天子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