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三是丙辰日。
随着距离皇长子即位的九月初六越近,和每次更替天子一样,内廷也暗流涌动。
不太同的是,光庙即位时,潜邸奴才各显神通,八仙过海。
而朱由校即位,潜邸奴才的人数大不如老父亲,甚至可以说没什么潜邸奴才……班底全是老父亲的。
但这不意味着平静。
连邹义都感觉不安,其他人自也是如此,所以都纷纷开始表现自己,或为了上位,或为了保住位置。
过了早上,魏忠贤便捧着匣子小心来到乾清门外叩见,匣子装着的是昨夜与人斟酌了一晚上的揭帖。
依惯例,这种私奏只能走揭帖,并不能走奏本、题本,因为除却揭帖外,无论什么公文都必须要转六科发抄并对外公开。
魏忠贤自不会傻到光明正大的去给皇帝上奏疏,那是找抽行径,他但凡敢按题本送通政司,怕是皇帝都没见着,骂他的奏疏就已经先一步出来了。
尽管揭帖的保密性很差,但流转那也是先于内廷,从内廷缓慢席卷而出,皇上也会先看到这封揭帖,留足了施展空间。
想到即将在内廷扬名,魏忠贤只觉身心都舒畅起来,对着轮值太监更是笑的灿烂。
轮值太监刘时敏看了眼魏忠贤,接过了匣子。
外廷密揭奏事一般都是阁臣待遇,会许以银印封于匣。
魏忠贤自然没有银印,所以只能照猫画虎捧着个没有银印的匣子来。
理论上,他连银印密疏的资格都没有,但谁让他是太监,在后宫啥事不能发生?况且昨日他还面了圣。
“万岁爷可在?”
魏忠贤照例拿出了银子孝敬。
刘时敏却摇头不敢收。
他道:“万岁爷自白虎殿哭临后,转去文华殿与众臣理政事,此时未归。”
“也对,谨慎些好,那下了值我请兄吃饭,还请兄在万岁回来后美言几句。”魏忠贤笑呵呵道。
看着对方年龄都能做自己父亲,竟然口呼自己兄,刘时敏也无话可言,不过论起入宫辈分,对方确实是晚辈,所以刘时敏不答应也不拒绝,只转身回了乾清宫。
目送着刘时敏入了乾清宫,魏忠贤这才兴奋转身而去。
只是魏忠贤不知道,待他离去后,不远处的拐角处魏朝缓缓露出了身影,他看着离去的魏忠贤,脸上露出得逞的神色。
于是他也回身离去。
从文华殿回来的朱由校有点疲惫,倒不是累,而是困。
明朝的公文治国已经非常成熟,他在不在文华殿其实没有什么关系,何况国丧在即,他还未即位,再忙也有限度,群臣也都有数。
所以大体待了一下,便散了朝转回了乾清宫。
他一回来,随堂太监便奉上了大堆从通政司发来的奏疏,魏忠贤的密揭自然也在其中。
听到魏忠贤送来了密揭,朱由校讶异了一下,随手拿起看了起来。
只是还没有看完,朱由校便合上了密揭。
很显然,魏忠贤理解错了他的意图,居然想重开榷税。
朱由校还想着之后寻人再暗示对方一下,却没想到对方这么快上揭帖。
难道魏忠贤就不想一下,这种揭帖呈上来,必定会被群起而攻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