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慎行看完后,又给后面三人看。
奏疏虽然是三人所写,但三人还是装模作样又看一遍,生怕里边有什么笔误。
“都看完了?”朱由校平静说道。
没等方从哲出列奏言,汪文言已率先出列说道:“回禀皇上,奏疏乃臣之所呈,臣阅及其余两道,均觉有理,可谓所见略同。”
这是先一步做起他与其他两个言官不见面关系。
其余两个科道言官也纷纷出列表示自己也是一样。
朱由校道:“朕也没说你们串通。”
“郑贵妃为神庙所喜之贵妃,李选侍又是先考之宠侍,事关重大。尔等参劾所言,可有实据?”
刘懋赶紧说道:“邹义、田诏谋逆一事确凿,可询问谋逆之由!若仅以邹义、田诏行逆举,疑窦颇多,二人皆为太监,便是有谋逆之心,何以有谋逆之名目?此为不合理。”
李亥也道:“正是此理,谋逆之夜疑点重重,万岁不该匆匆揭过,而致使首恶得脱!”
汪文言此时也站出来说道:“皇上万金之躯,事关社稷之重,一丝风险都不足以冒!便是假设也不行!而今风言风语已波及李选侍、郑贵妃,那么无论是为了社稷安危,还是皇上龙体,都当以妥善处置,将危险灭于末微。”
朱由校表情依旧平静,心中却已经嗤之以鼻。
老子问你证据呢?
你跟老子左顾而言他!
汪文言更绝,非但不说证据了,直接就以莫须有要求他处置李选侍与郑贵妃了。
若是他不知真相,仅从自身角度出发恐怕真会意动。
于是朱由校道:“有理!都说的很有道理,但事关郑贵妃、李选侍,此二人身份贵重,李选侍更是朕之养母,扶养之点滴具在心中,眼下朕之即位,封赏都来不及,何以莫须有责之?但诸位也说的很有道理,朕之纠结,便邀李选侍娘娘过来对质一番。”
说完,朱由校侧头看向刘时敏:“邀选侍娘娘来乾清宫。”
刘时敏小声应下,随后快步离开了乾清宫。
见到此状,汪文言与其他两位言官心中欢喜。
觉得此事稳了,最怕万岁不听他们的,现在万岁要李选侍来对质,那就几乎奠定了胜局,总不能他们连一个李选侍都辩不过?
何况,他们目的也不是咬死李选侍谋逆,而是阐述有此可能,逼得李选侍让步任凭处置,只要达到这一步,无论万岁如何处置李选侍,即便是不作处罚,他们都达到了目的,并且会在万岁心中留下忠君印象。
再之后,便是劝谏万岁留用光庙的用人政策。
只是计划如此顺利,汪文言却瞥见王安表情似有不安。
汪文言不知道王安怎么了,但是眼下又没有交谈机会。
不过好在,相邀李选侍来需要时间。
朱由校也没有让大家干站着,而是让人奉茶列座,自己也自往便殿喝茶等候。
等于是给了个中场休息,阁臣得以列座,或走动走动闲聊几句。
趁此机会,汪文言得以与搬来椅子的王安低声交流。
“看你面色不虞,怎么了?”汪文言低声问。
借着搬椅子的契机,王安犹豫了一下道:“没什么。”
他很难诉说万岁给他的感觉。
尤其是昨日夜里万岁忽对劝谏的他狂笑不止,那副笑容,王安怕的紧。
他与汪文言对万岁的看法不同,汪文言接触不到万岁,只以旁人诉说所了解,当万岁真是个无知少年。
但他王安是真与万岁有过接触,万岁无论待人接物,处置事务都绝非无知少年,尤其是谋逆当晚,万岁竟然可以穿着血衣从容淡定。
这让王安对这次骤然牵连到李选侍、郑贵妃的事件产生了自我怀疑,他真的很怕万岁窥破是他泄密,是他安排人布置揭帖引导舆论,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都没有办法短时间和汪文言沟通。
况,汪文言怕是也不会听。
事情也都到了这一步,王安也无力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