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爱卿,可畅所欲言,以四人方才之表现各疏己见。”
说着,朱由校也转入另一侧便殿休息,这是特地给这些重臣们一个讨论的空间。
用官场的话说,就是对他们屁股下位置的尊重,如果不想被人说成专断独行,就得这样做,哪怕只是装装样子。
万岁一走,自然就由吏部天官周嘉谟主持。
周嘉谟站了出来,看向各大臣,道:“诸位也都见了四位同僚之表现,万岁言及各疏己见,可畅所欲言。”
说完,周嘉谟看向了三位阁老。
“方阁老先说?”
以往这种场合,是没有阁老在场。
但既然现在阁老位列其中,周嘉谟也就为尊者优的原则来询问。
方从哲沉吟了一下,觉得不能再含蓄了,他从毕自严的表现中感受到了威胁,心中有些急迫,当即便率先支持陈大道:
“通政使陈大道按资历来说,可转户部尚书,方才之表现亦是不差,是老成之选。”
方从哲如此直接的表态几乎让所有人侧目。
也顿时引爆了场面。
韩爌认真道:“陈大道年事已高,又递交了辞呈!何以转任?”
方从哲镇定道:“为何不行?陈大道虽然年岁已高,但方才之表现你也有目共睹,声音洪亮,精力尚足,且万岁并没有同意他的辞呈。”
刘一燝不甘示弱,直击要害:“万岁喜用青壮之年,李长庚年纪合适,又任户部侍郎,对于户部之事最为了解。”
方从哲和其他人不由侧头看向刘一燝。
明明先前还极力辩驳万岁的青壮之论,这转头倒成了他的利器?
方从哲沉默了一下,道:“李长庚也不是不行……”
李长庚也是他的人选之一。
横竖他不亏,退一步达成一致意见也是好的。
结果这时候周应秋站了出来,道:“若以青壮而论,范景文不过三十三岁,却是人选中最为年轻的吧?”
周应秋的话顿时惹来厌恶的目光。
周应秋却丝毫不以为然,见众人不搭理他,他还特地看向天官周嘉谟:“周天官,对吧?”
周嘉谟竟一时迟疑起来。
因为范景文是年轻一辈的清流人物,按理说他能出现在此地不过是偶然,不可能真能选上户部尚书。
但如果按照方才之言论,似乎……有戏?
方从哲意识到不好,当即开口:“范景文年龄好则好矣,可资历尚浅,不足以服众,若不是某些人胡乱推举,范景文焉能在此地?”
说话间,方从哲已经明显露出对周应秋的不满。
周应秋依旧不以为意,他似乎察觉到清流中刘一燝似乎属意人选改成了李长庚,这说明毕自严很可能都不会得到刘一燝的支持,于是周应秋改为对周嘉谟输出。
他看着周嘉谟道:
“那毕自严如何?此人资历丰富,年岁在四人当中最为合适,而且就刚刚的表现而言,他最为出色,提出六策平心而论,都相当的好,比起不切实际的泛泛而谈,本官都觉得这六条都可以落地实施,实为良臣也。”
似乎看到周嘉谟怦然心动,韩爌暗道不好,转头再看刘一燝,也发觉刘一燝脸色纠结。
韩爌顿时意识到只能靠自己,他道:
“毕自严未来可期,可户部正值关键,堂官当为稳重,可用李长庚为户部尚书,毕自严转其出缺的户部侍郎。”
这等于是两全其美的方案。
顿时让刘一燝、周嘉谟恢复清醒。
方从哲动了动唇,最后还是默认下来。
本来的计划里,是陈大道无论能不能转任为户部尚书,都得出缺,也就是说选不上也得递交辞呈走人,让出通政使这个位子给韩爌。
而现在对方显然又盯上了户部侍郎,是以想推李长庚上去,空缺的户部侍郎便要由毕自严担任。
方从哲权衡了一下,也觉得可以接受,只是通政使这位置就不能再让了,得让自己人补上。
是以,三党、清流东林都得到了满足,这方案迅速得到一致认可。
可周应秋不干了。
“本次推举的人选,本就为户部候补!毕自严表现的如此出色,焉能拙落?”
刘一燝忍无可忍了。
妈的,我们和你有毛关系?凭什么你这么推举我们的人?
他当即怒斥:“怎么能说是拙落?户部侍郎攒积经验,日后可期!而且同为国事,何以分个高低?”
刘一燝的话一出,得到了一致认可。
不少人纷纷站出来指责周应秋。
“大廷尉,此为重事,不要再胡搅蛮缠了!”
周应秋都气笑了。
但到底势单力薄,饶是周应秋使出浑身解数,在三党、清流达成一致的情况下,却难有改变。
很快,朱由校休息归来,重新坐到上位。
“诸位爱卿,可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