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再次酩酊大醉,打砸了一通别院后,头顶着大酒缸,跪在堂前向曹操请死。
“君不贤,臣之过;夫不贤,妻之过。夫君荒唐,欺压柔弱,打击诤子,都是妾身无能,无法匡正之过!请夫君赐死!”
说着,她颤颤巍巍哭得凄惨极了。
曹操被竖子算计,有理说不出,又心疼爱妻不忍她伤心,只能小意安慰。
最后无奈之下,他不得不承诺:不再理会张芙蕖,并任其来去绝不干涉。
丁氏心疼曹昂见义勇为,还被无耻老贼痛殴一顿,要曹操向爱子赔礼道歉。
纵然老曹气得直翻白眼,也不得已只能答应,也不再逼迫曹昂非得在乡射中拔得头筹,只要射术拿得出手,就不带他去京城。
这场父子闹剧,总算在曹操败退、曹昂奸计得逞后完结。
……
……
晚上,曹操一脸疲惫又难掩兴奋地跟着爱妻回屋,却不料丁氏抬脚钻进屋子,“哐当”一下将他关在了外面。
他盯着面前紧闭的房门愣了半晌,脾气上来,转头回了书房。
想起来日还要拜访陈氏陈寔,曹操从一只锦盒中取出一份名贵的蔡侯纸,铺在书案,用四尊青铜狮子镇了四角,提笔写起拜帖。
夜渐寂静,秋风从窗外涌入,撩动灯盏上的火苗。
远处院子里曹昂和曹安民得意嬉笑的声音分外刺耳。
曹操写着写着,大喝一声,将毛笔狠狠按在了蔡侯纸上,洇出一团黑墨。
想他曹操自诩权诈过人,即使是和得人养士堪比“战国四公子”的袁本初厮混,也是他多占上锋,将袁绍耍得团团转。
谁承想,今日竟然栽在了一个黄口孺子手上!关键是,这竖子是他的儿子,摆弄不得!
想到这里,曹操哈哈大笑起来,眼角却有泪。
“吾儿似吾,吾儿似吾。吾儿似吾!”
最后四字,他说得咬牙切齿,但终究对儿子还是欣赏居多。
天下有变,得此麟儿,何愁曹氏不兴?
曹操更坚定了带儿子去京城着重培养的想法。这次袁绍来信,召他进京,虽然信中并未明言,可也透露了皇帝有心重整军旅的想法。
如今的天下,理政上想要出头,那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搞个不好,还会被宦官灭族抄家。但各地汹汹,变乱此起彼伏,军战之事上,反而大有可为。
一旦皇帝要重整京军,必定会有新的空缺,老父曹嵩如今是大司农,正在筹措钱财想买个三公过瘾,若是买到太尉一职,也正好可以参与到整军之事中。届时,曹操稍微活动一下,应当可以掌握到部分兵权。这是曹操此次进京的主要目的。
到时候,可以让昂儿入太学去混个资质,多结识士族子弟。天下有变,则武有军备,文有士族,进可攻退可守,庶几可保不败。
想到这里,曹操却犯了愁。
因为事到如今,张芙蕖他是没法联姻了,可短时间内再找个名流寡妇,何其之难?光靠昂结识年轻一辈的士族子弟,毕竟春苗待长,杯水车薪……
他捋着胡须,皱眉沉思。
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应该错过张芙蕖这个好机会。自己不能要,就给儿子好了!
只是这事不能急躁,起码还需要征得蔡邕和庇护张芙蕖的陈氏认同才行。说不得,明日之后,得多去走动走动了。
打定主意,曹操的气也就消了,低头正欲接着写拜帖,才发现好好一张蔡侯纸已经被墨水浸塌。
“哎呦!这可是祖父从宫中传出来的蔡侯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