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皱眉,沉思一会,点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陈寔清流之首,对我如此看重;曹氏昨日还是他们瞧不起的宦官之后,今日就受到如此礼遇……只怕是……”
“只怕是宦官与清流,两头不讨好啊……”曹操长叹一声,对儿子的敏锐很是欣慰。
不过,天下扰攘,曹氏要在士族中尽快争取一席之地,扩大政治基本盘,这也是他们不得不承受的代价。
曹操对此早有准备,并不畏惧,只是不高兴最后将曹昂过早地卷进了漩涡。
他也没想到陈寔会直接推举曹昂为孝廉,大汉立国以来,未满二十岁的孝廉寥寥无几。陈寔的这一步,无异于将曹氏架在火上,既给了实惠,又设置威胁。
使得身为宦官之后的曹氏,如果不想同时应付清流和宦官的敌视,想要走得长远,就只能牢牢跟着陈氏以及他们的党羽身边。
不过,这对于曹操来说并不算什么。说到底,陈寔究竟没有在政治漩涡中摸爬滚打过,将宦官和清流之分,看得有点简单了……
两人刚回到家,就听院外络绎不绝拜访曹氏的人群中一阵喧哗。
“家君!家君!门外一女子,背了荆条,跪着请罪!”
奴仆禀报。
曹操一愣:“谁?”
“自称蔡文姬。”
……
……
蔡文姬粗布衣裙,披散头发,背着荆条,端端庄庄地跪坐在曹氏大门外。
周围因为曹氏在乡射露脸而拜访的人照顾蔡邕的面子,纷纷回避。
这时,曹昂从角门走了出来,带着张春华和曹安民快步到蔡文姬面前。
张春华眨着大眼,疑惑问:“蔡家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蔡文姬看到曹昂,直跪而起:“蔡琰来向郎君请罪。琰不识奸邪,与陈氏夫人交好,为她请郎君,险些害君死于妇人之手……妾身愧不可当,任凭郎君发落。”
曹昂打量她一番:“真的?”
蔡文姬愣了一下,抬目直视曹昂,点头坚定:“真的。”
与曹昂相处日久的张春华虎起了脸,乜斜曹昂:“你想干什么?”
曹昂推开张春华示威般的小脸,“呛都”抽出腰上长剑,直向蔡文姬劈斩下去。
蔡文姬脸色苍白,但不躲不闪,闭目而已。
绳子断裂,荆条落地,曹昂收剑回鞘。
蔡文姬怔怔睁眼,疑惑地看向曹昂。
曹昂向张春华偏偏头,示意她扶起蔡文姬,然后说:“按理说姐姐不知者不罪,不过,你既然摆出了这么大的排场,我也不好意思不罚你点什么。”
蔡文姬由张春华扶起:“郎君只管说。”
曹昂笑着看了看她姣美的面容:“我听说姐姐已经许了河东卫仲道为妻,不日就要出嫁,以后怕是无法再见。姐姐给我写首诗吧!我留个纪念。”
看着曹昂爽朗的笑脸,蔡文姬低头沉思,良久红着脸点头:“好。文姬多谢曹君高义。”
她捡起荆条,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