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此举无非是张让看皇帝身体不大行了,在为自己日后铺路。
唐徽低头不言,似乎在认真听教。
那名叫季英的文士更摆出了师父的谱,一瘸一拐地绕着隔间慢走,一边长篇大论。
无非是儒生的仁义礼智信,还有身为太子妃的礼仪风度等等。
“大娘子,你日后是要做皇后的尊贵之人,怎么能和曹家这等肮脏之人一般见识?此竖子在颍川乡射,看似出尽风头,实际不过是诡谲奸计,偷奸取巧!千万莫要再与他相见,省得污了您的清贵之气……”
一大通话说完,季英才用瘸腿丈量了一遍隔间,可等他回头,发现唐徽早就跑得不见人影。
他连忙瘸拐着来到殿外,发现张让和小宦官正在眺望西园远山。
听到他的脚步,张让冷哼一声:“任你是京师知名的剑客,可终究是个迂腐之人。她早就溜出来,去追曹家子了!真想不明白,唐氏怎么会选了你做女子的师父?还一教许多年……看看她成了什么体统,难道你不该谢罪自尽么?”
季英被他说得满面通红,但仍然高昂着脑袋,慢慢拖着腿下阶去了。
看他走远,小宦官才对张让道:“君侯明明知道此人便是陈蕃之子陈逸,潜伏于此在等待时机报仇,可为何还要给他便利?”
张让看着秋日凋萎的园林,良久才道:“同样一把好刀,既可杀人,也可救人。咱与其他常侍不同,毕竟和清流有些关系……要杀,也得蹇硕动手。”
……
……
曹昂从西园出来,觉得应该活动活动筋骨,一路带着仆从慢慢向安民里走。
经过几条街区,他们进入洛阳城郭人烟阜盛之处。
这时一个仆从忽然附耳低声对曹昂说:“郎君,有一伙人跟着咱们许久了。”
曹昂回头一看,那群人全都装模作样地挑担推车,假装过路的百姓。
只不过,其中有个人格外扎眼,明明披着一件名贵斗篷,却假装苦力,还没扛起一斤的物事,就累得气喘吁吁。
曹昂眼角一抽,哪里还认不出这家伙是在西园被自己打哭的少年。
他懒得纠缠,对仆从摆摆手:“不必管他,胡闹而已。”
只是那群人倒也锲而不舍,一直跟着,期间曹昂故意回头多次,唬得他们多次手忙脚乱,崴脚折手。
“一群笨蛋……”
这时,曹昂快要回到安民里,不愿意把他们引到自己家,于是大踏步走了过去。
扮作少年的唐徽一急,一掀斗篷,将自己裹了一个圆球,蹲在石头后边。
曹昂哭笑不得,抬脚踢踢她屁股:“喂,你都没藏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唐徽哼哼冷笑,一掀斗篷,猛地跳起,或许是想吓曹昂一跳。可发现曹昂面无表情不闪不躲,她反倒有些害羞,于是一步退开。
曹昂上下打量她:“你是不是有点毛病?”
唐徽抿抿嘴,叉住腰:“你才有病!哼哼,我是欣赏你!你比我那个只会说教的师父好多了,我要拜你为师,你教我箭术好不好?”
曹昂一愣,随即发现唐徽身后转出一个小小少年,正是他早间射死疯马救下的人。想来是他告诉了这个烦人的少年自己射马的事,所以他才一上来就要拜师学弓。
少年对曹昂行礼:“唐微多谢恩人救命之恩,这是……”
他指指唐徽,本想说家姐,却被唐徽狠狠一瞪,只好改口:“这是家兄……”
唐徽向身后一甩斗篷,凑近曹昂:“如何如何?我可是百年一遇的奇才哦!你不亏的!”
曹昂虎着脸看她,在想这次该用多少力道抽她,才能让她多哭一会。
“阿兄!阿兄!师父!师父!阿兄师父,教我嘛!教我好不好?”
唐徽拽住曹昂的袖子,身子一扭一扭,眼神渴切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