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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驾已经离开了毕圭苑。
曹昂被留下来清扫战场,这其实也是皇帝的恩赐,这些猛兽的尸体自然全都交给他支配。
不说别的,就单说这些皮毛,也能换个几十万钱了。
另一边,兜兜转转,陈逸终于找到了路,远远发现了低头检查动物尸体的曹昂。
他失了玉玺,报仇无望,前途难料,且险些被兽群咬死,现在完全迁怒于曹昂。
于是他悄悄靠近曹昂,蓄起剑势,正要跨步斩杀竖子,却不料踩入了遗留在地的竹笼陷阱。
竹笼合拢,将他夹死,他疯狂挣扎,竹笼夹板猛力抽打,两下打破他的脑袋。
他“呃”地一声闷哼,被抽得晕死过去。
这时曹昂和唐徽也都发现了陈逸,俱都大惊,没想到此人竟然没死。
“看他手中握剑,兴许是想要对付我啊……”曹昂抽出剑来,却被唐徽攀住手臂。
唐徽脸上失落:“如今他已经昏厥,不如将他交给我,我把他关起来吧!”
曹昂想了想,今天毕圭苑的事实在蹊跷。先是季英追杀弟子,再是苑墙垮塌,兽群被人驱入,然后是张让追索的传国玺落入自己手中。
他看了看头破血流的陈逸:“他平时不疯吧?”
唐徽要摇头:“只是胸中块垒难消,行事孤傲而已。”
曹昂觉得这些事情说不定与此人有关,如今传国玺这个大麻烦在自己家,最好还是把来龙去脉问清楚再说。
于是他收剑回鞘,命部曲将陈逸关起来,带回家去。
“我有些事要问他,问完就还你。”他看到唐徽失落的表情,解释。
唐徽摇头:“你不杀他就已经很好了,我只是觉得自己没用而已。”
“怎么没用?适才没有你槊出如龙,我怎么能那么快就解决了这些猛兽?”
唐徽想起与曹昂在兽阵中纵马冲突的场景,脸颊微微红起:“谢谢你……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从明天开始,我要接受上苍给我的命运,按照他们的想法,做好一个金丝雀……”
她之所以顽劣,之所以胡闹,不过是在向自己无法逃脱的宿命抗争而已。
今天,在曹昂的帮助下,她作为一个女子,披了甲、纵了马,舞槊战虎熊,帝前展风流。
她不只胜过了以往的自己,也胜过了不知多少的男儿。
足够了,这些作为将来囚禁深宫时拿来回忆的美好,真的足够了……
“谁?”
唐徽话没说完,就被曹昂打断。
她疑惑抬头:“嗯?”
“按照谁的想法?”曹昂问。
“张常侍、父母、师父、那些教我礼仪的宫廷傅母……”
曹昂目光一凝:“是么?你的人生,要交给他们左右么?”
唐徽一愣,眼泪涌出:“可是我能怎么办?我只是……一个没有归属的……女子而已……”
曹昂抬起头,在灿烂的艳阳下,笑了:“也是……对不起,我忘了这是三……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没有奢望属于自己人生的可能……”
而他,却没有了奢望“回家”的可能。
唐徽隔着泪眼,望向曹昂,发现他的表情是那么悲伤那么孤寂。
她的心仿佛被挤压般疼,于是不由自主地踮步上前,搂住曹昂的腰,吻了他的脸。
曹昂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