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县，衙门内。

月光铺下一层霜，映照出司空玉苍白的脸孔。

“不行……不能让他去。”

袁松年眼神暗了暗：“如果将功赎罪也不行，那恕在下没有本事调停此事，还是等我回光州禀明统领，让统领做决断……”

“不，就这么办。”

司空佩出言打断。

见状，袁松年点头，踏出院门。

一道惊雷闪过，他的身影消失无踪。

林生迁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追着袁松年的步伐跑出去。

院中只余姐妹二人。

啪嗒！

露水，沿屋檐滴落，清脆响亮。

“姐姐，他……”

“你越俎了。为什么？”

“他真的很有天赋，我不想他死……”

“真的只是这样吗？”

司空佩嗓音淡漠，让人联想到锋利冰冷的剑。

啪嗒！啪嗒！

司空玉垂下脑袋，地面溅起水珠。

她的声音虚弱迟缓：“他和当年的姐姐你，真的很像。一样地无畏，一样地果断有胆识……”她抬起头，眼眶发红，声音提高，“我不想看到同样的事情，在他身上再发生一次！”

连露水滴落的声音，都听不见。

身穿白衣的女子，扭头朝着夜深处走去，留下飘忽忽的一句：“我现在很好。”

院子里，只剩下司空玉一人。

她瘫软在地上，对着月亮喃喃道：

“真的好吗？”

……

第二天清晨，城门外。

黑衣少年牵着两匹白马，裤摆被风微微吹动。

他的表情似乎有些为难：“我是去杀妖，又不是搬家，不需要带那么多东西。”

泥路上，百姓排成了一条长龙。

其中有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子，牙牙学语的幼儿，头发花白的老妇，又或是妙龄女子……

他们的手中拿着腊肉、腌菜、辣椒、衣物、被褥……

还有人一手提了一只大公鸡。

“许大人，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黄管家抹了把泪，哽咽道，“我已经整整一年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可是这几日我睡得很好。许大人，你一个人外，也要好好睡觉。”

“是啊！路上要小心！碰到打得过的妖怪就打，打不过一定要记得跑啊！”

“你胡说什么？小许大人这么厉害，怎么会有他打不过的妖怪？小许大人，梨县如今已经没有妖怪了，您不必太惦记，放心去吧！”

“再厉害，也是个才十八岁的孩子，怕是不懂得照顾自己，这些衣服被褥你别嫌麻烦，都带上，有用得上的时候咧！”

百姓们七嘴八舌地，替许异着想着。

也许是被风迷了眼睛，许异突然觉得眼眶湿湿的。

他叹了口气，拗不过他们道：“行吧。”

将东西收进乾坤袋里，又转头看了眼抱着许央央的周灵越，微微颔首。

那姑娘温柔地笑着，握着许央央肉嘟嘟的小手，挥了挥：“出门在外一个人多小心安全，有空……多给家里寄信。”

“哥哥再见，央央等你回来！”许央央挥舞着小手。

“好。”

一句郑重的允诺后。

马儿嘶鸣，带着游子奔向他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