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南心中恼怒,回头看,身后影绰绰三四个人影,最近的路灯在十多米开外,没走近看不清面庞。
“爷们儿!背角旮旯儿下黑手,有胆量的往前来!”
话是这么说,陈建南自己可是慢慢往后退的。
陈建南往前扑出去的时候打量过了,路灯下没人,就说明自己还没被人把路堵死。
他只是在文瑛姑娘面前不开窍,又不是真傻,眼前黑灯瞎火四下无人,对面人数又比自己多,输人不输阵的事情,嘴上咧咧就得,能不吃亏还是别吃亏。
“哟,这都没跌个狗啃泥,算你小子走运。”
来人一开腔,陈建南就觉得耳熟,一定是自己见过的,可一时想不起来。
“就你们几个歪瓜裂枣,要不是下黑手,咱爷们儿一拳一个儿!”
嘴上应付着,身子慢慢往后挪,引着几人近前来,至少路灯范围内,也能知道是谁下的黑手。
“那你倒是别往后退啊...”
见这小子虽然嘴硬,可随时准备跑,领头出声那位也着了急,跟着往前奔了几步。
陈建南刚就觉得这人声音耳熟,此时借着微弱的路灯,再分辨这人体型,心里明白过来:“牛爷!”
就见青着眼眶的牛爷缓步近前,身后带着三个高壮小伙儿,身量单拿出来一个都比陈建南高。
“哟,听出来了?这就叫冤家路窄!牛爷我叫齐人马赶回去的时候,公园人都散了,该着你小子倒霉,爷们儿几个从文化宫出来一眼就瞅见你小子了!说吧,打算怎么个赔偿法儿?”
陈建南心里暗叫确实倒霉,这牛爷估计也就嘴上“犟”,什么“叫齐人马”,估摸着是心疼那鸟笼和百灵,又害怕回去被群众认出来再挨一顿打,央磨到话剧散场,才敢带着人去“案发现场”。
形势比人强,心里清楚,可嘴上不能带出来,陈建南一边往后挪动一边嘴上说着“软话”。
“牛爷,不看僧面看佛面,都是一条街面上的,下午的事情属实跟我没什么关系吧!”
“没关系?呸!要没你小子,牛爷我至于遭这份灾?算命的说我今年命背煞星,易招惹是非,牛爷我平平安安眼瞅着就能挨到年底了,我看就是应到你小子身上了!”
“牛爷,那都是封建迷信不是?哪能啊,我看您老双眉带彩容光焕发,一定是那算命先生‘方’的您!”
没成想这话倒起了反作用,牛爷一捂被锤成“熊猫眼儿”的左眼框,好似又想起刚刚很不美好的“经历”来了。
“甭跟牛爷在这打岔,说吧,是打算是来‘文的’还是来‘武的’?”
“什么是‘文的’?什么又是‘武的’?”
陈建南边说话边缓缓退到路灯柱子下,心说话这算命的有一手,别看是“迷信”、“糟粕”,算的可是真准!
“文的嘛,咱们和和气气算算账,该多少签字画押,拿钱说话!牛爷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事后绝不再找你小子麻烦!要是你认钱不认形势,嘿嘿...”
这时候,那牛爷带着三个人也进了照明范围,只当陈建南是瓮中鳖、池中鱼,手拿把掐,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账。
“牛爷也不诓你小子,那鸟笼是打前朝传下来的‘丘子笼’,用的是老赵家的钩子、王攥的笼儿、景德镇的细瓷食罐儿、红木的乌杠、手打的白铜盖板儿,这一套下来要你五十块不算多吧?”
陈建南看着牛爷“嘚吧嘚”、“嘚吧嘚”的模样儿撇撇嘴,心想该着你挨打,这才过了多久,就忘了刚在文化宫里是因为什么引得众怒了?
牛爷才不管他反应,示意身后的人从两侧包抄过去,堵住陈建南后路,自己继续掰指头。
“咱再说说这鸟儿,内蒙的小沙种儿!浅黄色儿的顶冠、栗子色儿的外圈、白色眉纹从颈到背,要多纯种有多纯种!就这鸟儿,搁鸟市儿没被驱散前,二百块现钱儿不算多吧?”
陈建南眼见着后路要被抄,哪有功夫听他在这掰扯,扭头就跑,刚跟你们“磨翻”半天那是缓兵之计,现在来看,好汉不吃眼前亏,脚底抹油,撒丫子跑吧就!
牛爷还在那掰扯:“鸟食儿牛爷就不跟你小子计较了,不看僧面看...诶诶诶,给我追!别让这小子跑喽!”
陈建南不敢走小路,毕竟和牛爷比起来,自己对大栅栏儿这片地形肯定谈不上多熟悉,真要瞎跑到死胡同,就只能以命相搏了!
想到这,陈建南闷头就往小白楼方向跑,心说只要到了小白楼附近,自己师父出手,后面那几位都得歇菜!
心里头这么琢磨着,陈建南还很没品的一边跑一边喊:“来人呐!打人啦!”
陈建南本来速度就快,金丹增强过的身体素质没的说!牛爷在身后追的气喘吁吁,一边喘一边骂:“还是不是四九城的爷们儿!丢不丢份啊你小子!”
这一幕如果换作旁的主角们,大概率会嘲笑陈建南“怂”的要死,丢“穿越”、“重生”大军的脸面,陈建南完全不这么想,拳头又不落在你们身上!
心里也暗自埋怨,宋大胆但凡愿意教自己个一招半式的“六合拳法”,自己估计还会犹豫一下,尝试着“以武破局”。可眼下自己拢共就站了一个多礼拜的“静桩”,哪来的自信一挑四?
又嚷嚷了几嗓子,牛爷担心动静太大,沙哑着嗓子喊前面紧追的三位:“撤!别一会把治安巡逻的招来!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二舅,就这么放过这小子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撤!”
“便宜这小子了,裤裆里没卵的玩意儿,耍这种损招儿!呸!”
“早知道刚就先打一闷棍再说,踹那一脚真是便宜这小子了!”
陈建南喊了两嗓子,听后面儿没动静了,前面一拐就是小白楼,大着胆子放慢脚步往后瞅,没见到牛爷他们追过来。
这点路程对陈建南来说倒还不至于像牛爷那般气喘吁吁,或者说气喘如“牛”也不为错。
等敲开小白楼后院门,院里人早就睡下了,宋大胆披着外裳给陈建南开的门。
“怎么这么晚?”
“话剧散场都九点半了,我把人姑娘送到北河沿才走回来的。”
“出息!送都送了,不知道送到家楼下?”
宋大胆一句话说的陈建南哑了声,对啊!自己下午不还畅想骑着自行车...
想到这陈建南就恨不得给自己俩嘴巴子!
宋大胆见徒弟一副“没想到”的呆样儿,心里就有点操心,拉着陈建南走到中堂坐下,非要陈建南说说今天的经过。
俩人这一吵吵,歇下的顾文华也被惊动了。
干脆倒了杯水,和宋大胆一起,俩人“三堂会审”陈建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