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熠哲休整两日,出行事宜筹备差不多了,未料林云暖频频故作委屈:“二哥就眼睁睁瞧我给爹爹打死不成?便是爹爹肯留我一条性命,叫我去和唐家认错,岂不比杀了我还屈辱?”
因林云暖缠得厉害,又怕她林旭激怒之下真给她治出个好歹来,再加上有钱氏这个帮手给林云暖做后盾,林熠哲无奈道:“我算是拿你没法子,罢了,不管这路如何难行,我豁出命来护你周全便是。”因此修书一封送回筠泽,自作主张先带了林云暖上路。
林云暖也是上了路才知道,林熠哲这回去做的不是寻常生意。商队运送几十车土产,夹杂几辆载人的车驾,里头装了十来个仆从打扮的白净少年。说是带在路上伺候主子的,却没见过林熠哲使唤他们,就连饭食也有专人给他们送去吃。
车队请了专门的镖师随行,待出了云州地界,过了弘水,路途渐渐颠簸,林熠哲的表情越发严肃起来。
这天突发暴雨,车队被泥污陷在半路,随行镖师和仆从全员上阵,将马车从泥泞中推出。林云暖被林熠哲亲自看护着,一路没遭什么罪,只是马车坐得太久,赶半天路就腿脚痛麻,脑袋里头不断地回响着那轱辘轱辘的车声。
林云暖目视一旁避雨的那队少年人,各个儿纤弱柔弱,安静地躲在伞下。想到钱家的老本行,心下大约猜出了林熠哲此行目的。便问:“二哥,这回去京城,是要结交什么人么?”
林熠哲眉头微微蹙起,有些忧虑道:“不算是。权当试试大都的水,若有可为,再图举家迁往京城。”
“二哥真不再回筠泽了么?”
林熠哲刚要开口,就听远处传来阵阵尖利的哨声。镖师们面色凝重,再顾不得车马,紧紧围成一圈,将林熠哲等人重重护住。
“林爷,怕是遇着了山头匪人。”
林熠哲早知这条路上必多波折,从腰里抽了剑,对林云暖道,“跑!有多远跑多远,不要回头。若有急情,先顾着自己。”
林云暖这一路不曾伪装,平素只戴了帷帽与晚霞两个说说笑笑,有林熠哲在旁,总觉得十足安心,从未料过青天白日就遇上这种慌乱时刻。登时明白了林熠哲当初为何不肯答允带她上路,这世道,的确与她来的那个太平世界不同。
马蹄声踏着泥水,在不时劈开天际的雷电声中渐渐靠近。
人影依稀瞧得清了,林云暖在奔忙中回头瞧了一眼,只见一众骑马持械的彪形大汉冒雨而来,口中打着哨子,气势汹汹地围了商队。
这一路林熠哲准备充分,镖师个个儿是老江湖了,就有一个领头模样的镖师站出来,用黑话与那伙匪人交涉。
雨狂风疾,林云暖只觉腿上已经再无力气,几个与她一路奔跑的少年已有摔在地上的,沾了满身的泥泞奋力前奔。凉风就直直灌入胸腔,喉咙疼得刀割一般。林云暖不敢停步,因为那伙匪人尖哨声又起,显然两方不曾谈妥。
隐约听见刀剑相拼之声,这场腥风血雨就在眼前铺开。林云暖从没见过这等场面,眼见谁的一条胳膊给卸了下来抛上半空,浓稠的血洒了老远。林云暖只觉一阵阵发晕,又惊又怕,几乎要呕吐出来。
那群少年人也没好到哪儿去,个个儿惨白了脸,边跑边哭。
却听跑在前头的几个突然发狂地尖叫起来,林云暖朝前看去,只见滂沱雨中,一行甲胄在身的骑队,手中有刀,杀气腾腾,竟把前路严密堵死。
林云暖眼前一黑,心道“完了完了”。就见当中一人纵马徐徐而来,身穿玄色锦衣,头上戴着斗笠。那雨珠成串地从他帽檐坠落。
他抬手抹了把脸,面容上一丝表情也无,只淡淡下令道
“杀!”
作者有话要说:新地图,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