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打听过长烟峡那边的事,给容瑾准备了些药和要用的东西:“阿瑾,你到那边,自己照顾自己。等再过些日子,我就想办法去那边看你。”
两位好友忧心忡忡,容瑾却洒脱:“放心吧。容家可没有吃不了风沙雨雪的人。”
眼看着卫兵前来催促,他们也该走了。安和眼看着容瑾回到队伍中,突然追了两步,拉住了容瑾。他一双眼定定地看着容瑾:“阿瑾,我打听过了,他已经顺利地回到辰国了。就这样吧,你已经对得起他了。以后别再为他做傻事了。好不好?”
容瑾看了看安和眼底的恳求,郑重道:“好。”
他和顾念,原本也两不相干了。
……
辰国的皇宫不似邵国般精致,却也宏大华丽,这件书房里面素净的摆设简直跟整个皇宫格格不入。不过它的主人不在乎。
顾念坐在一张实木椅子上,看属下送来的名单。晌午过后那段时间,他惯常一个人待在书房处理一些事。他这边的人都知道他的这个习惯,不会有人来轻易打扰他。
但现在门却被扣响了。
顾念沉声道:“进来。”
顾念见到来人,心念一动,猜到了什么,尽力压下心中的急切:“是有阿瑾的消息了吗?”
那一日他和容瑾分开,在路上走了三四天,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派人去打听容瑾的消息。他不是想反悔,再去死皮赖脸地打扰他,连累他,但他总得知道阿瑾是不是真的完好无损地回去了。
来人行礼:“回主子,我们在邵国的人传信回来了,这些天邵国京中并没有什么关于容公子的传言,而且也没有士兵抓捕囚犯进京的消息。”
顾念在邵国的人手,大部分都跟着他撤了回来。留下的那些也接触不到朝堂上的事,只能从民间的消息和城门口的动向入手。
如果阿瑾私自离京的事被传出去,邵国肯定是要派官兵追捕他的。阿瑾回去的时候是走的小路,会比顾念派出的人脚程快很多。如果到现在还没有抓捕的消息,那容瑾应该已经悄无声息地回去了。
顾念却还是有点不放心:“你们见到阿瑾了吗?”
那人摇了摇头:“没有。咱们的人手不够,殿下又不让属下惊动容家。属下只好叫人在容公子最可能出入的地方蹲守,但是至今没人见过容公子。”
那属下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不过,属下手底下的一个人,和桑家旁支的一个人是酒肉朋友。那人信誓旦旦地说,桑家要和容家的嫡支联姻了。”
顾念的脸上带着点茫然:“联姻?和谁?”
那下属没敢说话。他是跟着顾念从邵国回来的心腹,当然知道顾念和容瑾的关系。他没看见顾念和容瑾分开的那一幕,不知道他们已经闹掰了。听了这个消息,这才火急火燎地来汇报。
容家的嫡支里,容辉和容源早已成婚,唯一可以联姻的人,就只有容瑾了。
顾念怔怔地坐在原地,半响才道:“那,那姑娘好不好?”
下属呐呐无言。今天之前,桑家那位姑娘他连听都没听说过,他怎么会知道人家好不好?!
见顾念脸色苍白如纸,神情恍惚,下属心惊胆战道:“这消息也未必准。说不定是那人喝多了胡说,要不属下再派人去探探吧。”
“不必了。”顾念回过神,低下头接着看他手中的名单,神色变得平静,“叫人还留意着那边。要是看到阿瑾平安现身了,以后就不必再打听邵国的消息了。”
他已经答应过,不会再去纠缠容瑾。他这次言而无信,已经很羞愧了。只要知道阿瑾平安无事,他就该遵循自己发过的誓言,不要再去打扰。其实他知道,这个消息说不定是假的。可就算现在没有桑家的姑娘,以后也会有柳家的姑娘,杨家的公子。
容瑾要和谁在一起,在他们分开那一刻,他就没资格过问,没资格打听了。再说,要是阿瑾,真的能找到喜欢的人陪伴,他该为阿瑾高兴的。
他应该高兴才对。
属下松了一口气:“是。”
要他说也是。这男子之间的情事哪能长久,何况现在两国相隔,主子能想开最好。
“等等。”顾念喊住了他,他掩在桌下的手,死死地捏着腰间的荷包。那里面有一块鱼形的物件。他心想,既然阿瑾可能要娶亲,那这“天生一对”也该还回去才是。
属下停下脚步,关切地看过来。
顾念面容平静:“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算了,这么一件小玩意儿,从小摊上赢来的彩头,阿瑾未必放在心上。阿瑾以后有了心上人,他们还能有更多的定情之物,更多的,甜蜜的瞬间。可是,他就只有这个了呀。
就让他留着吧。自欺欺人也好。
下属告退之前,视线扫过桌面,一抹红色映入眼底。那是一对镯子,成色极好,但是被摔成了很多块,现在被人仔细地拼在一起,其中一只还是缺了一个口。
这镯子他听同僚说过,是殿下母后留给殿下的,当时回来的路上,殿下不知道为什么摔碎了,后来特意派人回去找的。
他立刻问道:“主子,是缺了一块儿吗?要不要属下再派人回去找?”
顾念的视线扫过那镯子,黑白分明的一双眼,不知为何看着空荡荡的:“不用了。不用再去找了。”
找不回来了。派去办这件事的人很细心,仔仔细细地,就连细小的碎片,都带了回来,最后却少了这么大一块。
可能是被什么人捡走了吧。
永远也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