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修右脚用力在树上一蹬,树梢向后压倒,接着整个人就窜了出去,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矢一样直扑城墙而去。树梢晃动,掉下不少落叶。涂修的身形远离了那颗大树,身体在城墙上一个扒拉又向着上面跃升了一大段距离。涂修双手扒住城墙边沿,双脚用力一撑的同时双手也用力拉动着身体,整个人终于攀上了城墙。
涂修伏低身子,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泥土,借着皎洁的月光看清了城墙根底下有火光在闪动。涂修一下跃下了城墙,朝着火光的方向冲去。
城墙根下面,一骑正在挥动手中的火把,同时注意着周围的环境,防备着有人靠近过来,等看见一道人影朝着自己而来,那人影立刻丢弃了手中的火把。
涂修腾跃而下,双脚稳稳落地。那道骑马的人影立刻飞奔而来,等骏马停在涂修面前时马背上的人影立刻翻身下马,单膝跪倒在地,抱拳举过头顶。
“属下封义,见过掌班大人!”男子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双手上都是做多了粗活留下来的老茧,一看就是混迹市井江湖多年的老油子。
“起来吧。”涂修扶住封义的双肩,将他自地上扶了起来。对于手下这些深入敌国潜伏多年的暗探,涂修除了佩服还很多心疼,做谍子的生活实在太苦,要舍弃的东西太多,包括优渥的生活,自身的情感和遥远的故乡。暗探们每时每刻都面临着危险,稍不注意就会被发现。而暗探一旦被抓住只能是死亡的结局。
涂修将身上携带的密函交给了封义,接着就李平一事进行了探讨。慎密司暗探打探而来的消息自然比那些马贼的传闻靠谱得多,李平被废弃的原因确实是因为党争和诬陷,但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李家在北燕的边境都很有势力,从李平那一支家传的长槊就能看出一些端倪。
李平是世家子弟,家里也是世代公卿。出事之前李家的势力在整个西京如日中天,无数门客,边军之中更是实权将军大半来自李家。李平作为李氏家族的第三十代孙,名字虽不出众,但无论是武艺传承还是儒学教育都是最严格的。但是再大的树一旦参与了党争且站错了队,那么等尘埃落定,新皇登基就是清算之时。再大的势力也会倒台,再粗壮的大树一旦倒下也是猢狲四散。
李家满门都被发配边军,大多数李家人都死在了迁徙途中。而李平也被流放,最后无奈做了马贼。但是对自己一切的要求还是和从军之时别无二致。
涂修了解到这些情况后渐渐对之前那一战有了不同的感受,怪不得之前觉得特别怪异呢。
从李平接手所有马贼的指挥权到最后马贼队伍的溃败都让他感觉怪异,风余商队的战力不至于能碾压马贼,而李平作为参与过真正战场厮杀的将军而言实在不该看不透。李平在马贼的指挥中有很多不该出现的失误,首先就是他了解到密林小道之中有埋伏后没有及时做出调整,本来可以绕过陷阱的马贼们一下被围困在了只适合少数人作战的场地。
李平后续的应对也有问题,首先就是没有在涂修冲入阵中后配合其余马贼困杀,只留下屠洪烈和他一对一,这怎么看都不合乎常理。最离谱的还是最后李平竟然放弃了坐镇中军,自己提着一根长槊就来找他搏斗,将指挥权交给了洪泽。
“他,是故意的!”涂修终于琢磨出了其中的一些细节问题,但是他之前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他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一定是为了清洗队伍,他拉拢的马贼队伍里面一定有来自北燕的探子,时刻监视着李平的动作。北燕时不时还会派遣一些队伍在边境清扫马贼,每次遭殃的都有李平手下的马贼。
李平的选择可能在拿着别人的命在玩闹,但是也确实是他脱身的唯一办法,只有意外才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这是他脱困最好的机会。
涂修听着封义更多的汇报,也有些佩服李平这断尾求生的一步棋。
“确实是个能成大事的人!”涂修赞叹了一声,对于李平更加欣赏,也坚定了要将其收入麾下的心。
封义汇报完毕,等待着涂修作出下一步针对李平招徕计划的行动。
涂修一时之间也没想到什么太好的办法,来之前他只是针对李平是个普通马贼首领来设计这个计划的,之前根本没想过李平来头竟然这么大。对于李平这样的人,简单的金银是收买不了的。
“先按照密函里面的计划实施,但是先进行接触,不要提我们的条件。我会拟一份新的计划派人转交给你。”涂修如此说道。
“是,掌班大人!”封义接过命令,转身骑马离开。
涂修望着远去的马匹,收起封义给他的资料,直接原路返回。攀着黄泥堆成的城墙,涂修几个腾跃跳上了城墙,再借着黑夜的掩护返回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