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桦峋抖了抖衣袖,从大袖里拿出一块蚕丝手巾,温柔地拾去林世衾脸蛋上的泪珠。
“我就说你们冤枉令爱了,这下相信了吧。”
林兴亦抽出双臂,鞠了一躬后说道:“先生的话,我们怎会不信,不过小女,哪怕仅是想剪去先生的胡子,却也属大逆不道之事,只是小女被娇惯惯了,多有顽劣,但望先生看在此前早有通知的情况下,勿要过于怪罪小女。”
宋桦峋沉声道,“师也者,教之以事而耕诸德也,今虽为弟子犯错,但实乃师之过,职未尽也。”
“先生言重,实属为小女顽劣,为逃避上学,竟想出了此等方法,若非先生教导,还不知会铸成何等过错。”
宋桦峋摆了摆手,“一是一,二是二,不可混淆。”
林兴亦还待继续开口时,宋桦峋仰头看了一眼天色后,开始下逐客令,“今日时辰浪费良久,令爱功课已耽误,老爷和夫人若有其他疑问,可待课后再行询问,此时,且请离去,勿扰了令爱的学习。”
闻言,林兴亦也不坚持,拱手道辞后,强拉走正因心疼而眉头紧锁的陈沐妍,林世琬也跟随在后,只是在转身时,给了林世衾一个加油的小拳头。
看着院门关闭后,宋桦峋拉着林世衾到蒲团上坐下,严厉道:“手伸出来。”
林世衾此刻已经停止了哭泣,只是眼眶红红的,楚楚可怜的模样足以让任何一个铁血大汉大汉弯下腰化身暖男。
听到宋桦峋的命令,林世衾虽然心里还是很害怕,但仍然颤颤巍巍的将小手手心朝上的伸了出来,眼见着戒尺就要落在掌心上下,两眼吓得紧闭。
“啪”
林世衾惊异的瞪圆眼睛,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疼。
宋桦峋没有理睬林世衾的表情,而是继续说道,“今日这事你有三错,故惩戒三次,你可知有哪三错。”
“弟子不应该剪老师胡子。”
“此乃一错也,还有两错。”
“还有…还有不应该迟到?”林世衾绞尽脑汁也就想到了这个。
“非也,第二错为,粗心大意,欲成事者需谨记慎重则必成,轻发则多败,你能想到用安神香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为师迷晕,这点很好,但你在慌张之中将安神香放在床褥下后,仅因一时之欲,而疏心此事,回来后却也不曾仔细检查,再一次丧失补救机会,正是这导致你全部计划满盘皆输的根源。”
林世衾听得似懂似不懂,听明白了好像又没有听明白。宋桦峋只是瞥了一眼后,也不管是否真的听懂了,随后再说道。
“第三错为,得意忘形,欲行事者需知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当进入院落后,仅凭两声呼叫而未展开进一步观察,便断定为师睡着,若仅此事也罢,但竟连空中弥漫之香也不曾察觉有异,这是何等狂妄自大,若非如此,也尚有挽留之机,不至于落得最后如此下场。”
林世衾觉得老师此时教授得和以往不太一样,但又想不出具体哪儿不一样,似乎语气和蔼了许些?
宋桦峋说完之后就闭上嘴、合上眼,留下林世衾自己思考,直到城外锦云山上的钟声隐隐约约传来。
“回你的座椅上,我们开始今天的功课。”这一刻宋桦峋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林世衾一下子脸就苦了起来,嘟着嘴回到了座椅上,打开课本。
…………
“今天的课就到此为止了,回去后认真的同你爹娘把今天的事再解释一下,还有,这几日,你多半需要在家好好反思了,好好的复习学过的内容,到时候我要抽查。”说完,宋桦峋就赶走了林世衾。
宋桦峋望着林世衾因下课而开心地蹦蹦跳跳的背影,自己却陷入了深深地怀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