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立独行是变异还是褒义,取决于被赋予者本身。
“你好,洛伊斯,我是季岁顺。”
男孩衣带上系着的平安扣晃来晃去,与它的主人一样活泼。
而洛伊斯却显得有些拘谨,她茫然的看着四周的山岩,触手可及的云雾。这让她意识到自己与地面之间,存在不小的差距。
稍有不安,她想离栏杆远一些,又不愿意和人群之间相隔太近。
“洛伊斯!我喜欢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倒映在湖面上的晨曦。”男孩的声音格外清脆响亮,嘈杂的环境中,格外惹人注目。
流浪多年的孩子,绝不可能适洽地自然融入同龄人的群体。对这里所有人来说,洛伊斯是那只特殊的黑羊。
身上尘土遍布的单薄衣裳,掩盖不住她的美貌,同时,引发的光雨为其增添了几分神秘。
哪怕她安静地把自己藏在人群的边缘,也会被迫成为中心。
一路上,无尘的冷淡表情制止了孩子们的活泼天性,直到他突然离去,载着众人的平台悬停在空中,压抑的聊天欲望骤然爆开。
所有人都好奇女孩的来历,她是谁?为何光雨和她有关?各种各样的疑问,占据了议论的主导。
“我听过这个名字,很耳熟。”
其他人纷纷安静下来,围到刚刚说话的男孩身边,等待有关洛伊斯的下一句话,这让男孩心底有些骄傲。
学着村里受人尊敬的长辈,他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故作老成的模样,让他看起来不伦不类。
“在我小的时候”,他神神秘秘地压低嗓音,“村里有一户人家发生了火灾,据说是因为那家有个不祥的灾厄,才导致老天降下惩罚。”
白石城及其周围向来是个安稳的地方,一场火灾算是这儿人们能扯上许久的谈资。
所以小孩子们多多少少的,都对此事有依稀印象。无论是从饭桌上闲聊听到的,还是从玩伴的口中得知的。
当然,他们知道的肯定没有火灾发生时的同村人清楚。
“据说房子燃烧的时候,离得近的人听见了惨叫和哀嚎。就算是火熄灭了,房子也被烧焦了,路过的时候还是能听见一声声的求救。”
男孩顿了顿,趁周围人对洛伊斯的强烈好奇,没来得及压过身边曾发生的生死。
他揭开了谜底。
“后来,死里逃生的一家人离开了村庄,走得很匆忙。听说他们的大女儿在火焰中被烧死,女孩的名字,就叫洛伊斯。”
“我小的时候见过那个洛伊斯。”声音越说越小,男孩心有余悸地窥看了沉默寡言的洛伊斯一眼,生怕她发现自己说的坏话。
“毕竟这名字真的不算常见,听过一次就肯定会留下印象。”他嘟囔着,为自己不适当的表现欲寻找掩饰。
“我觉得,她们是同一个人。”
心虚的神色出卖了强装镇定的男孩,背后像是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一般,他不敢回头。
默契的羊群缩到一起,仿佛在用自己的言行躲避瘟疫。
除了季岁顺,他仍然锲而不舍地,试图和洛伊斯聊上两句。
被孤立的处境,她早有预料,不如说这种事已然寻常。
从小的时候开始,朋友这个词就与洛伊斯无关。劳作所占据的忙碌时间,滋生了怯懦而孤僻的性格。
而失去家之后,谁会想和路边墙角处的乞丐聊上两句呢?多数人只会避而不及地绕道而行。
突然间,她在逐渐麻木的生活中,遇到了荻芦莘。
一切改变似乎都因他而起,无论是温暖的住所,充足的食物,还是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