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路德维希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如何,绝不能在人前摘下这一面具。世间已经数百年没有出现这样非信徒的高级神术使用者,这事很可能会令教廷中的某些老东西感到紧张,而对于那些早已化为权力机器的枢机们来说,解决这一焦虑的最好方式可能就是解决引发焦虑之人的物理存在。
拉米娅不否认,光耀教会从来不缺伟大的殉道者,在帝国崩溃之后的混乱年代,光耀教会初兴的那个年代,教会为了保护民众而殉道的修士光是留下名字的,就能刻满一块巨大的石碑,至今,那块灰色的狭长石碑仍旧高高伫立在教廷中心金碧辉煌的建筑之中,任何建筑——包括教宗的驻跸之处也必须比它低上一线。
但权力本身就是最有力的毒药,光耀教会中的背弃光芒者同样不少。在某些机构当中,心狠手辣是选拔的必选项,而对光耀之主的信仰则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加分项而已——甚至有时是个减分项。
拉米娅没有自信在这样庞大的机构面前仍能永久地毫无破绽。在她最强大的时候,她可以一个人杀上圣山,把每个敢于阻挡她的修士一脚踹开,而在她最虚弱的时候,她甚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战胜亚眠本地的主教与修士们。而很不幸,她现在的状态明显偏向于后者。
不过当施兰特修士在某个不合时宜的时候来打扰她的好事时,她倒是确信,自己绝对有能力把面前这个曾经久经沙场的修士切成大小整齐的数块。
她下定决心,如果他不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她绝对要把这个可怕的念头付诸实践。
“拉米娅女士,”施兰特修士硬着头皮开口,“我得请您出门看看,现在外面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
“什么不太对?”拉米娅仍旧皱着眉头。
“不,我该怎么说呢?”施兰特修士似乎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外面突然有雾气升起,很大的雾。”
“雾气有什么奇怪的?”拉米娅不耐烦地走到窗前,然而只是瞥了一眼之后,她就知道对方如此不知所措的原因了。
窗外的灰白色的雾气浓稠地几同实质,它无限地铺展开来,覆盖了她目力所及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