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人,冬至庆典乃是朝廷大事,户部怎可如此推诿?”胡徕不忿的说道。
“胡大人,若想让户部出资,到也不难。您草拟个章程,上呈尚书省。阁老只要批复,在下自然照办。胡尚书久居高位,对朝廷制度,理应了如指掌才是。”钱瑾眉眼轻挑,一脸不屑的看着胡徕说道。
“如今离庆典开幕,不过十余日。此刻上呈尚书省,几时才能有回复。”胡徕语气急切,还不住的手背手心,相互拍打。
他心中焦急万分,语言神态之间,难免失了分寸。
钱瑾眼见平日里,张口仪态,闭口礼数的老儒。今日里竟是如此的失语失仪,眼神之中尽是轻蔑,随即哂笑着说道:“胡大人啊,有道是远水不解近渴。在下给你指条明路,如何?”
“愿闻其详,愿闻其详。”胡徕双眼放光的望着他说道。
“你礼部不是还有供廉银,四百万两嘛,你先取出来垫上,以解燃眉之急。”钱瑾那臃肿的圆脸上,露出一抹坏笑。
“这......这如何使得?”此言一出,胡徕的情绪比之刚刚更加激动。
也就是户部衙门这四个字,让他心有畏惧,不便发作。
若是换一个环境,只怕此刻,他已经跳了起来。
“礼部官员的供廉银,乃是朝廷的恩赐,如何能挪作他用?再者说,冬至大典,乃是朝廷之事,岂有让官员掏钱之理?”胡徕声色俱厉的看着他说道。
钱瑾眼见面前仪态皆失的老儒,心中鄙夷到了极致。
他胡徕,是六部尚书里,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平日里,总爱仗着资历对他们这些“后辈”指指点点,冷嘲热讽。
时常还慷慨激昂的说些,忠君爱国,为王前驱的思想。想他一穷酸腐乳,于国家建设,百姓生机,毫无半点建树。
忠、孝、仁、义,这些个美德,他占了个老字。
倘若不是念他,乃先帝老臣。似他这般无才无德之人,只怕早就横死街头了。
钱瑾方才,故意提到礼部的供廉银,便是想试试这老儒是何态度。若是他欣然允诺,他心中,倒还能保留对他的那一丝敬畏。
真挤出个百万两银子来,以解燃眉之急,也未尝不可。
“那在下可就爱莫能助了,要不您再受累,去趟内侍府,请梁大人想想办法?”钱瑾此刻抬出内侍府,就是故意恶心与他。
朝堂之上谁人不知,内侍府仅尊皇帝一人之内。除皇帝以外,就连皇后,皇太后的面子,他们也不放在眼里。
那内侍府总管徐礼,虽只是个五品阉人,却因和皇帝亲近,实际地位远非寻常官员可比。
旁的不说,单是那掌管皇宫内,一切吃穿用度的权利,便已是羡煞旁人。
在他徐礼看来,什么官阶品秩,皆是浮云。只要他和皇帝,一直保持着这样的亲近,他就永远不会品尝到,失去权利的滋味。
“即是钱大人无能为力,老夫就不叨扰了。告辞!”胡徕也不看着他,只是做了个抱拳的姿势,便转身离去。
钱瑾看着胡徕那灰溜溜的身影,渐行渐远,立马收起了挤出来的笑容。一脸轻蔑的看着他,冷哼着说道:“你个穷酸腐儒,放着自己府衙的银钱不用,反到我这里来讨便宜。”
“啊,呸!等死吧你。”
在户部碰了一鼻子灰的胡徕,悻悻的回到了自己的厅堂,忧心忡忡的坐在那里,暗自神伤。
“哎,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啊。”他独自一人靠在官椅上,看着厅堂高高的房顶,束手无措的哀叹道。
“大人。”正在胡徕哀叹之际,隋便悄然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少成啊,这次我们怕是死定喽。”胡徕依旧看着那高高的屋顶,生无可恋的说道。
“看来钱大人,并未插手啊。”隋便看他那副神态,心中已然猜到了八分。
“十几年了,好容易才有次出头露脸的机会。这下,风头出的大了,连头都要没了。”胡徕带着哭腔的说道。
“大人,依下官愚见,事情或许,还没发展到这一步。”隋便走到他的官椅便,贴在他的耳边悄声的说道。
“此话怎讲?”前一刻还准备交代后事的胡徕,一听这话,瞬间生龙活虎的蹦了起来。
一前一后,不过眨眼之间,态度竟能有如此巨大的转变。
这胡徕,人如其名啊。
“扬州那边.......”
“果然是他。”胡徕语气凝重的说道。
“送来多少钱。”
“整整八百万两。”
“你打算如何处置?”
“此番不比寻常,下官不敢做主,还请大人定夺。”
“算他孝敬吧,具体孝敬多少,你看着办。事情了结之后,让礼部司给他送份嘉奖,也算他这钱,物有所值了。”这算盘打的,说他中饱私囊,一点也不为过。
“大人,扬州的钱,可不好拿啊。此事,大人还得三思啊。”隋便悄声的提醒道。
“如今已是箭在弦上,由不得我们多想了。除了这条路,我们别无他法。就这么办吧。”胡徕眼神深邃的说道,多少复杂的神情,都在那一眼之间。
扬州。
幅员辽阔,富甲一方。
正如那古语所云,“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江山如画,江南最美不过扬州。
两广会战之时,湖广为了保证前线兵马钱粮的供给,废庐州府,立徽州府。
而后更是将徽州、苏州并入扬州,三者合一,才有了现今的扬州。
这里不仅是南阳王的治所所在,也是裴家经营百年的根基之地,还有道家仙境齐云山矗立云山之间。
所谓人杰地灵,亦不过如此。
那扬州热闹的街道上,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茶铺。
一人一剑,坐在那里,品着江南香茗,吃着扬州名点。悠然自得,逍遥自在。
此等闲情逸致,真不愧是那锦绣江南。
“夫君,你看这身好不好看。”芷曦拉着江漓,换上了一身公子的打扮,坐在他的身边问道。
“你俩,这是什么意思?”他看见两个女子的打扮,突然闻到了一丝不好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