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鲁奇找了一圈，最后在太和殿正顶上的屋顶上，找到了正抱着酒坛子喝酒的完颜烈。

“拜见皇上。”扎鲁奇走到殿外的空地上，对着完颜烈跪地道。

正在喝闷酒的完颜烈低头看了一眼，瞧见是扎鲁奇后，完颜烈抬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说道：“扎鲁奇，上来，陪朕喝酒。”

扎鲁奇犹豫了一下，终是起身，脚踩殿前的玉石龙柱，一跃跳到屋顶。

完颜烈在扎鲁奇走到近前后，他抬起手握着身旁的一坛酒，甩给扎鲁奇。

扎鲁奇动作利落地接过，像曾经无数次他们还在草原时，抱着酒坛在完颜烈下手的位置坐下。

今夜月挂中空，幽蓝的天空繁星遍布，完颜烈蓝眸紧盯着洛依所在的那栋殿宇方向，抱着酒坛子吨吨吨地一通海喝。

循着完颜烈的方向看去，扎鲁奇瞬间明白完颜烈在看什么。

扎鲁奇垂下眸子，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般，陪着完颜烈仰头灌了一肚子烈酒。

“扎鲁奇，你还记得朕曾经说过什么吗？”烈酒喝了不少，可完颜烈却觉得他脑子更清醒了，他忍不住想起过去的很多东西。

“皇上曾说过，要做匈奴的可汗，还要匈奴的铁骑踏遍四海八方，平定天下，要让普天之下所有人都成为匈奴的子民。”完颜烈对他说过很多话，可扎鲁奇却在完颜烈问出这个问题后，下意识地给出这个回答。

“朕现在……做到了吗？”统一四海，平定天下，这是完颜烈从小立志要做的事情。

“皇上踏平大卫，囚禁萧长风，整顿朝纲，肃清民间起义军。末将坚信，皇上一定会还天下一个河清海晏，皇上一定能为一个功垂千秋的好君王。”

“功垂千秋？”完颜烈突然扯唇笑了起来，他仰头又是一阵吨吨吨地海喝，然后砸了酒坛子站起身，豪气冲天道：“是，大丈夫存于世，谁不想做一番功垂千秋的伟业？朕要的也不过如此，。”

然而很快，完颜烈却又失落地说道：“朕什么都有了，朕把朕所能给她的，都给了她？可她为什么……却想要离开朕？”

扎鲁奇看着失落的完颜烈，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完颜烈。

在他印象中，完颜烈永远是胜券在握的，永远是意气风发，永远是骄傲如烈日一般，草原最勇敢最夺目的英雄。

他何曾像现在这样失落。

“皇上，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能通过天赋和努力获得，唯有情爱不能。”扎鲁奇轻声说道。

完颜烈沉默了。

片刻之后，完颜烈突然说道：“朕的世界，从未有过放弃这两个字。”

完颜烈想起他十岁时，老可汗命他去狼群中捕杀狼王。

十岁的他，虽还年幼，但体格强壮不输比他年长几岁的侍卫。

那时候他好胜心强，不想带侍卫一起去杀狼王，所以趁着夜色自己偷偷潜进狼群。

那一夜，他一人单挑整个狼群。

等到老可汗找到他时，十岁的完颜烈已经被狼群撕咬成了一个血人，浑身上下竟没几块好的皮肤。

老可汗很生气，王妃更是为此哭成了泪人。

可等军医将命悬一线的完颜烈救回来，完颜烈醒来后的第一句话竟是，“父王，母妃，你们可看到我斩杀的狼王脑袋？父王，母妃，我做到了……我杀了狼王，我完颜烈是草原最勇敢的英雄，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完颜烈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