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已多日称病不去衙门的吕不疑，实在是不好意思再不去了，便早早起来，梳洗拾到一番，穿上许久未传的天命司戎服，拿些铜板，到街上要了碗热汤饼，就些咸菜吃了，准时在衙门点了卯。

“吕兄弟，身体如何了？上回要你一人去处理朱紫罗衣之事，实在是辛苦你了，”

入了府衙，章无期正在前厅和司马葳他们闲话，见他来了，当即近前关心，面上明显有着几分喜色，微笑说道：

不过如今好了，司主他向朝廷据理力争，为天命司增了不少员额，之后人手应不会太过紧张。”

“些许小伤无碍，若有天命现世，尽管交予我。”

吕不疑有些心虚，赶紧拍拍胸脯，表示随时待命，章无期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今日能笑得这般明显，想必有甚天大的喜事，吕不疑正想问问为何，却是一名舍人过来，司主有请，众人大堂集合。

到了堂上，难得今日人齐，外勤内务、大小官吏都在，众人依序站列两排，司主赢虎臣一身戎服，端坐司主大案之后，见人到齐，不用出声，只将一身威压释出，立时全场肃静，待司主训示。

“诸位，国事繁重，辛苦了。”

赢虎臣开口，虽然是客气话，但那无形压力依旧令众人窒息，后面那些不谙武功的书吏更是两股战战，只盼这会议早点结束。

“想必大家都已知晓，近日司中人事变动，副司主一职出缺，多少人盯着，来找过本侯说此事的，已有一二十人，”

官场便是如此，有位置先上再说，至于能不能胜任，反倒是最无关紧要的，一旦有缺，各路能人便是各显神通，也就是赢虎臣这般柱国老臣，才能顶住压力，不与他人，

“不过本侯不想用那些尸位素餐之人，业已禀明朝廷，获陛下恩准，着我司昭武校尉章无期，接任副司主一职！”

听闻此言，吕不疑恍然大悟，难怪章无期今日这般高兴，原来多年苦熬，终得回报。

以他年资与功绩，再加上为人处世，天命司上下对此任命并无二话，在众人道喜声中，章无期先上前跪谢皇恩，而后接过副司主任状、袍服、官印，脸上写了万千感慨。

当年大秦一统天下之时，章家战功卓著，几代开枝散叶，亦是关中一门望族，然而时移世易，几场兵祸天灾之后，章家逐渐落魄，虽不至于沦为平头百姓，但也默默无闻，再出不了三公九卿级别的大员，章无期如今能当上一司之副主，已算高位，日后好好谋划，章家复兴有望。

“至于章大人原本昭武校尉的空缺，你等切某以为是个出生入死的苦差事就没人惦记，前两日甚至有个正卿，要把家中一个尚未入武道的幼子塞进来，被本侯回绝，”

国乱岁凶，天命接连降世，可那些身居高位之人，全无危机之感，仍是只为私利蝇营，仿佛这偌大个大秦，只是他们攫取利益的工具，赢虎臣独木难支、倍感无力，感慨一句，却是将目光转到吕不疑身上，喝道，

“吕不疑出列！”

“下官在！”

司主突然点了自己名字，吕不疑心中一紧，赶紧站到中间，心中算计，莫不是自己躲懒太久，被司主发现，但责骂几句无妨，可千万不要扣薪罚奉。

“奋武郎吕不疑，累功已足，本该晋爵一级，因阵斩北狄世子大功，再晋一级，授十三等公乘，”

原是授爵的文书下来，吕不疑喜形于色，难掩笑意，赶紧拜谢司主，赢虎臣微微颔首，突然间目光一凛，瞪得吕不疑心慌，缓缓道，

“爵居公乘，再留在奋武郎位置，那就是本侯用人失据，章无期的空缺，便由你补上，能胜任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