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将军府,兰凌飞把自己关在了卧房之内,他自觉羞愧,难以启齿对弟弟凌如讲这件事情,更无法面对那满心期待、漫脸泪痕的柳冬雪,今夜原本想避开二人,明日再作计议。可两人一听闻他回府便迫不及待的找上门来,不停的敲打他的门窗,呼喊着他的名字。那一声声大哥叫的何等的焦急与迫切,那一声声凌飞叫的何等的凄楚与可怜,他一人一骑映血月独归,又藏在屋子里不肯与他们道明原委。大概,二人已经猜到事态不妙了,可究竟是关乎自己最最亲近之人,他们必须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凌乱而急促的敲打声约莫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无奈之下,兰凌飞只好沮丧地推开房门走了出来,他知道瞒是瞒不住的,于是把在南熏殿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兰凌如和柳冬雪。两人听了,一个惊的目瞪口呆活像是个木头人,一个哭的梨花落雨好似个泪人儿。一个惊声道,怎会如此,我道只是惠妃故意刁难春晓,大不了责罚一顿也就罢了,怎料竟是想害了她的性命,好歹毒的奸计啊!
一个泣语言,今早……闻见几只乌鸦在树杈上叫来叫去……,今晚又现血月,就知事有蹊跷,料想必有不祥之事要发生,可万万没想到,竟是应验在了自家小妹的身上,天啊……,这可叫我怎生与父母交代呀……。
话完,掩袖遮面,啜泣不止。
兰凌飞闻此扎心又断肠的话语,顿时怒气和怨气一并发作了出来。
罢了,罢了,这昏君的官不做也就不做了,柳家小妹是我兰家兄弟打了包票带出来的,若是不能保其周全便是枉为兰家男儿,我这就回宫去,兰凌飞就是拼个百死,也要救回春晓妹子的性命。
话说完,人回屋中,提出青铜宝剑,拔剑对月,血光映剑。
兄长万万不可,如此莽撞行事,只会白白再搭上你一条性命,决计是救不出柳家妹子的。
兰凌飞一声重重的叹息,收剑入鞘。
那又当如何,陛下他自来信奉道教,如今对那妖道之言是深信不疑,武惠妃又是他最宠爱的妃子,若是真要一命换一命,陛下是断然不会吝惜春晓的。
此时的兰凌如已经彻底的冷静了下来,他蹲低着身子思考了半晌,然后问了兰凌飞三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首先,他先是问了关于武惠妃的事情。
兄长,你适才讲那武惠妃着一身白衣,疯疯癫癫,蓬头散发,对吧?
确是如此。
那她的衣服上可有污渍或泥垢,头发可有灰尘与碎屑。
未曾见到,仿佛是衣服洁如白雪,头发犹似初洗。
我听说那惠妃娘娘素有洁癖,此事可真否?
当真,我在宫中听闻,这位惠妃娘娘曾经因为一个贴身采女不小心将粥汁滴洒在了她最喜欢的锦袍上,便将其活活的打死,而且那锦袍自此以后便弃之不穿,足见其洁癖之症犹深。
兰凌如很满意兄长的这个回答,深深地点了点头,然后问了第二件事情。
兄长,听你适才讲皇帝陛下信奉道教,并对那妖道献祭之说深信不疑,对吧?
不仅如此,当今陛下何止是信奉,简直就是痴迷,自登基以来,已在长安兴建道观七十一座,且四处搜罗道家经文秘笈着令翰林院学士编纂成集、修订造册,甚至还派出了上百个大内密探到全国各地去寻访袁天罡的后人及其弟子的下落。
袁天罡,就是那个算无遗策、百试百中的天机神算袁天罡?